电话那边,厉沉溪低沉的嗓音,惯着如初的磁性,字音清淡的一字一顿。
莫晚晚面容有些复杂的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自己屏幕上出现的内容,一颗心也恍若被什么东西,高高扯挂。
她忐忑了很久,才说,“刚刚在系统里攻击我的人,是你?”
厉沉溪那边轻然一笑,“你确实技术很不错。”
能轻易的破解对方的防火墙,又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还能轻松破译厉沉溪植入其中的木马,果然名不虚传。
莫晚晚有些不可置信,“厉沉溪,为什么?怎么会是你呢?你这么做……”
明明舒窈为了调查安嘉言的罪证,都焦急到了不行,他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横出一脚,故意捣乱,甚至还有意破坏。
她实在想不通,也非常费解,“你这么做,到底因为什么?”
“看看你电脑上的内容,还不知道吗?”厉沉溪的语速很快,清淡的字音一闯而入。
莫晚晚定睛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一页又一页,都是整个滑雪场的机密文件,很多隐藏的资金往来,数额庞大到了难以想象。
单凭这样一个滑雪场,就算是再出名,但天天的收入营业额也绝对不会如此庞大,这其中的猫腻,稍微往后一翻查,便跃入了眼帘。
莫晚晚也被惊愕的倒吸了口冷气,“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刚刚发消息给我,让我支走舒窈的?”
厉沉溪那边也沉了口气,“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除了这里,还有之前舒窈和萧奈费劲千辛万苦,甚至差点出危险调查的面粉厂,细致核心的账目流水,和这里大体上竭尽相同。
但都被厉沉溪巧妙的遮盖掩藏了下去,所以,迄今为止,面粉厂也只是因故暂停营业而已。
但这里,菲尔斯的滑雪场,他是真的没想到舒窈会发现这里,不对,是会被莫晚晚注意,并引来了这一切。
所以,他带她来这里,主要目的,并不是让她真的渗入其中彻查这些,而是只想带她来散散心,就当游玩了。
这也是为什么厉沉溪一到酒店找到负责人,就故意亮出身份,提出收购的意思,故意打草惊蛇,只为了给对方时间,转移这些隐秘内容,但他万万想不到,莫晚晚又来了。
这才不得已,只能私下里发信息给莫晚晚,表示有重要的事儿要谈,让她暂时支走舒窈。
莫晚晚还是有些讶异,“为什么啊?这些东西,与你又无关,舒窈查到了,直接交给有关部门,就算无法彻底阻碍安嘉言,但也能对他造成一定的影响。”
“只是这样吗?”厉沉溪沉冷的字音语速极快,“你再细看看,这些账目流水,还有主要负责人,都在谁的名下,他们又是以谁的名义,做的这一切。”
言犹在耳,莫晚晚依照他说的,详细往下翻看,当时就说不出话了。
因为从查到的文件资料上,一目了然,全都是以安宛清的名义,做的这所有一切。
其实,这里还有之前廪洲的面粉厂,都是安嘉言设置在各个地方,洗黑钱的地点,所以天天月月的账目流水,极其复杂,也极其庞大。
能查到这两个地方,确实是很不错,但如果因此,就将毫无瓜葛,甚至是很无辜的舒窈牵扯其中,还要成为那些人的替罪羊,厉沉溪又怎可能默许纵容?!
他是想摧毁覆灭安嘉言,让他的阴谋一切都消失破灭,但这并不是意味着就要牺牲舒窈!
很显然,安嘉言也拿捏到了他这一点,将名下每一笔肮脏见不得光的交易勾当,都和舒窈扯上了关系,只要详细调查下去,那么,她这个替罪羊,就坐实了。
“你帮舒窈可以,但如果你把查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她现在会毫不犹豫的交出去,到时候,不是摧毁了安嘉言,而是间接的害了舒窈!”厉沉溪话语点明了一切。
莫晚晚木讷的彻底愣住,恍若浑身的血液霎时凝固,整个人面容也黯了下来,“那,那我应该怎么做?”
她迟疑了下,又连忙改口,“不,先等等,那我们应该怎么做?就这样放任安嘉言不管了?明知道他做了这么多坏事,还要默许纵容?”
“沉溪,再给我点时间,我想办法进入双A的系统,我能找到他栽赃舒窈的证据,到时候就好了!”
厉沉溪明白她的焦急,急忙拦阻,“那样太危险了,也太容易暴露了,而且安嘉言能策划这一切,不是现在才开始的,早在两年多以前,他就已经这么做了,很多证据都被他销毁了,我们很难查到什么了。”
“啊?”莫晚晚大吃一惊,“那……那舒窈就……”
“你别急,查到的东西马上都删了,别让舒窈知道,然后找个借口,带她出去玩玩,至于这些事情,我自有办法。”厉沉溪说。
莫晚晚一愣再愣,有些犹豫,也有些忐忑,复杂的心上像千军万马呼啸而过,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你真的会帮着窈窈的,对吧?你不会再像当年似的,抛开她不管了,厉沉溪,我可以相信你的,是不是?”
厉沉溪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如果真不想管她,那现在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了?放心,有我呢,我会保护好她的。”
当务之急,是想一个两全之策,既能将舒窈的嫌疑从中撇清,又可以将安嘉言绳之以法。
虽然舒窈身份已经换回来了,但是,她曾失去记忆并担任双A集团负责人,乃至安宛清这个身份,是不会被轻易抹消的,如果现在公开这所有的一切,累计在她身上的罪名,最少也要十几条,不管是上国际法庭,还是在本土法庭,她最终面临的,可能都是……
而也是安嘉言故意设的一个圈套,他拿定了厉沉溪就算掌握了这一切,因为顾虑舒窈,也只能无奈放任纵容。
还是要想办法把舒窈从中摘出来,绝对不能让那个人的阴谋得逞!
莫晚晚挂断电话时,舒窈也正好买东西回来,将热乎乎的炸鸡和饮料摆在桌上,“诺,你点的外卖已经到了,我的莫大小姐,请问你查到什么了吗?”wWW.ΧìǔΜЬ.CǒΜ
舒窈一脸期许的望着她,莫晚晚却满心复杂的不知如何是好,尴尬的咽了咽口水,强敛眸底的复杂,到底动作极快的一把删掉了电脑中的所有,只说,“没查到什么啊,都和你说的差不多,账目很正常。”
“哦?”舒窈略微疑惑的绕过来,坐在了她身边,她看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电脑屏幕,有些质疑的歪头看向莫晚晚,“你确定查了吗?不会是你技术退步,被他们踢出来了吧?”
莫晚晚不屑的撇了撇嘴,“才没有呢!我都查了,但真的没查到什么啊,怎么办?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我心情一好,说不定再想出个别的方法,重新帮你查查?”
舒窈微微想了想,“也行吧,不过,你先把这炸鸡吃了。”
“好,你陪我一起吃。”
莫晚晚说着,急忙拿了个鸡腿塞给了舒窈,然后偷偷的移眸他处,心里暗暗叹息,厉沉溪担心的是对的,如果舒窈知晓这一切,为了除掉安嘉言,她绝对会舍弃自己,明知是替他人顶罪,她也会在所不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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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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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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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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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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