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舒窈震惊的,不是这些,而是她的出血量,刚推进手术室多久啊,竟出了这么多血,护士不断更换着下方的消毒布,反复染血的棉球扔进垃圾桶……
舒窈定定的看着这一幕,尤其是那个产床,莫名的,大脑一阵眩晕,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某个时刻,某个地点,躺在这张类似的产床上的人,是她一样。
短暂的大脑意识浮动,她极快的扼杀住,冷静的摇了摇头,径直朝着莫晚晚的身边走了过去。
莫晚晚气息微弱的看着她,伸手握起了她的手,“舒窈……”
她皱了皱眉,“好了,你都这样了,省点力气,别说话了!”
舒窈完全不懂,她这种状态下,不急着联系自己丈夫,没事找她进手术室做什么?
莫晚晚却笃定的握着她的手,死死的,很紧,“我没多少力气了,舒窈,你听我说。”
舒窈拧着眉,强压着情绪看着她,“说吧。”
“如果,我如果有事话,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莫晚晚似早有预感,又似是早已下定了决心,话一出口,旁边的医生和护士都惊住了,这种情况,任何人选择,都是保大人吧?!
舒窈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被莫晚晚拦下了,“别管我,真的,就算是少岭来了,我也是这个态度,帮我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保孩子,还有,舒窈,我如果出事了,往后这个孩子,就拜托你了……”
“我们说过的,以后有了孩子,要彼此做孩子的干妈,我做到了,你也要做到,好不好?”
莫晚晚握着她的手,明显气力比之前少了很多,“我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你说,舒窈,但能再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你不要难过,就算没了我,你还有孩子们,还有沉溪,他们都是你的家人……”
莫晚晚没再说下去,不是她没有了力气,也不是她不想再说什么,而是被舒窈硬生生的抬手捂住了嘴巴。
舒窈冷然的眸光凝着她,紧滞的眉心颦蹙,“都这样了,就留点体力吧!”xiumb.com
说完,她转眸凌冽的眸光又扫向了旁侧的医生和护士,眸色敏锐的捕捉着一位医生的胸牌,冷笑了下,“你们妇产主任呢?”
医生一愣,吞吐了下,“主任在忙别的事儿……”
话音都没等落下,就被舒窈极快的语速截断,“去把你们主任找来,还有助产士,把你们医院最好的医生,都找来!”
“这位产妇,如果无法顺产,马上剖腹产,去找麻醉医师,如果这位产妇出了任何差池,那么,不仅仅你们几个医生,连同你们医院……”
舒窈没再往下说,她向来平缓的情绪,此刻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暴躁,似有什么巨大的怒火蓄势待发,她努力敛了敛,看着一旁还在发愣的几个人医生,提高了音量,“还不去吗?等着我联系院长是吗?”
她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虽然这个医院,是她临时选择的,但纵使怎样,权势这个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医生们愣愣的,察言观色久了,也能分辨出人与人的不同,此时的舒窈,看似普通平凡,但那凛冽的眸光,和冷凝的面色,乃至周身染出的厉色,都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医生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应了声,转身向外,正好和外面走进来的护士不期而遇,护士看着医生,压低声忙道,“这位产妇,就是陆氏集团陆总的夫人……”
医生一惊,再不敢怠慢下去,匆忙的疾步向外。
不过须臾,妇产主任和麻醉医生,乃至助产士等人,全部进了手术室,莫晚晚状态不济,确实无法自行顺产,转为剖腹产准备,舒窈也抽空去了外面。
走廊内的等候室内,舒窈静默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她的思绪,也有些波动起伏。
是错觉吗?
总觉得刚刚的产床,那样的熟悉,潜意识里就好像自己亲生经历过一般……
还有莫晚晚这一路以来的那种状态,那样的剧痛,她好像都深有体会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她以前也曾进过类似的手术室,做过类似的手术?
不太可能吧!
她抬手按揉着太阳穴,自己的意识和认知里,别说生孩子了,她连情事都没怎么经历过,又岂能来过这种地方。
一定是错觉。
她胡思乱想时,由远及近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临近,她抬起头时,正好看到匆忙赶来的陆少岭,还有他身后蔚然清隽的厉沉溪。
两人的神情大体上相同,陆少岭先去了手术室门外,等不到医生或者护士出来,看着上方亮着的红灯,紊乱的一颗心难安,又绕步来到了等候室。
他箭步来到舒窈近前,“是你送晚晚来医院的?她情况怎么样?”
舒窈没急着应答,只是慢慢的站起身,清淡的目光审夺的在男人脸上逡巡一番,短暂的间隙,陆少岭就等不及,再度开口询问,“晚晚情况到底怎么样?她现在……”
他说不出话来了,一种不安的预感在心底狂聚,他们结婚时,莫晚晚就曾说过,她身体的染色体异常,很难怀孕。
就算真的运气好,怀上了孩子,也很难保住。
所以整个孕期,他都异常小心,呵护备至,但怎么也没想到,临近生产时,他还是疏忽了……
“不太乐观。”舒窈开口给出了答案,仍旧是冰冷的嗓音,恍若她本人就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般,“她之前要求,若出事话,要保孩子。”
陆少岭一颗心猛然咯噔一下,挺拔的身形不受控制的踉跄一下,好看的俊颜霎时褪去了血色。
厉沉溪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并说,“先别担心,看看情况再说。”
陆少岭苍白的脸色很是难看,慢慢放开了厉沉溪的手,转身走去了手术室门外等候。
厉沉溪没跟上去,而是逗留此地,略显微冷的寒眸看向了舒窈,开口的嗓音沉凉,染指肃杀,“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和莫晚晚在一起?”
舒窈看着他,话语中听出了质疑的痕迹,也并不想在乎,反而还顺着他的疑虑,直接道了句,“碰巧遇到的,至于都发生了什么,厉先生猜一下吧!”
她顿了顿,侧颜看向了远处的窗户,些许的阳光照射进来,将她唇边那抹似笑非笑的浅淡,映衬明媚,“我动了手,故意伤了她,害她突然早产,可以了吧?”
厉沉溪暗沉的眉心顺势一紧,猛然上前一把扣起了她的细腕,力道大到了出乎想象,“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舒窈疼的皱眉,想要挣脱,却撼动不了分毫,也沁起了怒意,“我也没在开玩笑!”
“好,没开玩笑是吧?”厉沉溪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抓着她的手腕,气力紧了又紧,“你听好了,如果莫晚晚出任何事,如果真的和你关系,我保证往后的日子里,你都会终身后悔不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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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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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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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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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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