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回厉宅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公司。
顶层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彻夜未归家,忙碌工作中的厉沉溪。
蒋文怡走过去,扫了一眼他偌大的办公桌上堆积着的文件,还有几台电脑中还在处理着的,全部都是和韩氏有关的,而真正的CCU项目,却被他早已搁置。
因为目的不是工作,所以蒋文怡也没怎么理会,只是开门见山,切入主题,“沉溪啊,和舒窈离婚吧!这样的女人,真的没必要再留在我们家了!”
忙了一整夜的厉沉溪此时靠在老板椅上,闭着眼睛,浓眉紧皱,在听到母亲说的话时,俊逸的脸上,几分愁绪徒染。
“她连对待家人都能如此心狠手辣,更何况是我们婆家这边了,不管怎样,我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女人做儿媳妇的!”
蒋文怡干净利落,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对舒窈的嫌弃和怨愤。
她说了很多,许久,厉沉溪才缓缓的睁开了深邃的眼眸,看着母亲,启唇的语气微凉,“好像和她结婚的人,是我,而不是您吧!”
“当然是你们结婚了,不然我过来找你做什么?”蒋文怡气结,转而又说,“沉溪,妈妈没有和你开玩笑,真的该和她离婚了!你别再心慈手软了!”
“心慈手软?”厉沉溪似乎听到了一个有意思的词汇。
她说,“妈妈知道你心善,看舒窈一个哑巴,又娘不疼爹不爱的,无亲无故,总是同情她,才没有提离婚的事儿,但我们厉家也不是做慈善的,没必要再照顾这样的女人了!”
厉沉溪蹙的眉头更紧了,低沉的嗓音如旧,“既然您知道她娘不疼爹不爱,又无亲无故,这次的事情,又何必怪她?”
“可是……”
蒋文怡彻底被他一句话堵住,语塞的抿了抿唇,‘可是’了半晌,最后才挤出一句,“那也太狠了呀!不管怎样,好歹也是继父继母,没必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言犹在耳,厉沉溪唇畔漾着的浅笑持续加大,眼底的讳莫,让人难以揣测。
“能把人逼上死路,也是一种本事,不是吗?”
“……”
蒋文怡彻底无语了,尴尬了许久,“你就是不想和她离婚,是吧?”
“婚姻是我的,不管离不离,都有我做主。”厉沉溪态度鲜明,他历来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掌控。
就算是亲生母亲,也不行。
更何况,如果婚姻这种事情都无法自己做主,还算什么男人!
“就因为你是做主,所以我才过来和你说声,不管怎样,这个婚必须离!”蒋文怡沉声冷道,笃定的目光恍若下着最后通牒。
厉沉溪缓缓的抬眸,冷冽的视线扫向蒋文怡身后的律师,淡淡的递了句,“你是拿着谁的钱,为谁工作的?”
律师看着他,心悸一颤,当即认怂的垂首,小声说,“当然是为厉董您了!”
“那没你的事了,出去!”厉沉溪声音清冷的指挥。
律师愣了愣,但不敢违抗,只能对蒋文怡颔首行了下礼,转身出了办公室。
“你……真是气死我了!就那样一个哑巴,还没什么能力,一点都配不上你的女人,你还当个宝,早就该踢出我们厉家了!”
蒋文怡满心的不忿,又唠叨了几句,才愤愤不平的拂袖离去。
从公司直接回厉宅,蒋文怡沉着脸,一肚子的怒火等待发泄,车子刚在庭院停下,她就快速推门下了车。
“舒窈呢?”见了管家也是直接扔了句询问。
管家忙回,“在楼上吧!一晚上都没见太太下楼。”
蒋文怡迈步上楼,脸色阴沉,雷霆之怒一触即发,推开卧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她微愣,转身又去其他客房寻找。
二楼十几个房间,逐一推开,每个都空空的,没有一个人。
蒋文怡诧异,管家和保姆也跟着跑上了楼,看着这一幕,彼此面面相觑,“我们没见太太出门呀!”
“太太一直陪着小少爷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一句‘小少爷’瞬间提醒了蒋文怡。
她慌忙的冲去婴儿房,打开门,婴儿床上空空如也,就连包裹着孩子的小毛毯都一并消失了!
“坏了!”
蒋文怡快步下楼,看着别墅庭院后门敞着,当即,倒抽了口冷气,脚步后退,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差点昏厥晕倒。
管家急忙过来搀扶,却被蒋文怡嫌弃的一把推开,“马上去打电话,告诉沉溪,就说那个哑巴拐走了孩子,让他调集所有人,务必要找到孩子……”
“快点!”
蒋文怡催促着,深吸口气,两腿不稳的回到沙发上坐下,“这个舒窈,竟然拐走了我的孙子,太可恶了!什么东西啊!”
保姆站在一侧,一句话在口中辗转,不知道该不该说。
反复许久,保姆才奓着胆子道了句,“夫人,您消消火,会不会是太太带小少爷出去遛弯了呢?”
“遛什么弯,她肯定是不想离婚,才故意拐走了我的孙子,这个女人的心机,我怎么就忘了这点呢?真是的!”
蒋文怡的印象之中,舒窈就是罪大恶极的坏女人,任何坏事,都可以扣在她头上。
保姆无奈叹息,只好去厨房沏茶了。
舒窈是带着孩子离开了,但不是逃跑。
这是她的亲生骨肉,她又是厉沉溪明媒正娶的妻子,谈不上逃跑。
蒋文怡的手段和能力,她还是清楚的,签字离婚倒是无所谓,但孩子的抚养权,又该怎么办?
舒窈不能离开政儿,骨肉分离的苦痛,她不想尝试。
带着孩子暂时离开,是最好的打算。
但等抱着政儿走在路上,她又乱了方寸,该去哪里呢?世界之大,竟无他们母子的安身之处。
望着怀中的小宝宝,政儿还看着她,露出一颗不大的小米牙,咧嘴咯咯的笑着,天真无邪的小样子,让舒窈动容。琇書蛧
她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蛋,心里叹息,还是去找他吧!
不管怎样,他都是政儿的父亲,应该会照顾他们母子的吧!
舒窈抱着这个想法,打车到了厉氏集团。
还不等下车,就远远的看到了那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挺拔,清隽,一身的手裁黑西装,在众人的簇拥下,犹如众星捧月,帅气出众。
俊逸的男人,犹如从漫画书中走下的一般,让人难以挪开眸。
她正欲抱着孩子下车,奈何,耳侧却响起一道甜甜的女声,彻底打乱了舒窈的动作。
“沉溪——”
韩采苓从另外台车上下来,一身婀娜的裙装,漂亮的宛若下凡的仙子,和他走在一起,绝对的天造地设。
刹那间,心口像被钝刀狠戳,疼到了极限,又无法道出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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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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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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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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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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