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可以放了我,我不想知道你去哪,但,我提一个建议,你的情况不太乐观,佩雷拉太远,你往右走可以去波哥大,往左走也有很多大点的县城,你需要休息,需要药物。”
离开高速入口几分钟之后,汽车沿着盘山路驶上半山腰,大雨开始变成细雨,连绵不绝,即使开到了最大档的雨刮器疯狂地摆动着,挡风玻璃仍旧模糊一片。
“为什么要帮我?”莫磊半躺在后座,连日来的劳累跟伤痛汇集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神经,身体所有的关节都变得软弱而酸痛。
我他妈不过来继承遗产的,为什么要我还要拿起刀枪?
“好警察,坏警察!”查尔斯自嘲地笑笑,“我帮不了你太多,你得自求多福了,你知道,图兰是一位很神秘的人的亲戚,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跟我说说?”
“的确不清楚,我们这里,能建立什么档案能查到什么详细资料?”
查尔斯苦笑着回答。
“我只是知道,很多失踪案跟图兰有关,但每次他都能大大方方地离开,要不是他有这把大伞让他信心满满过于大意,你没那么容易杀得死他,明白我的意思么?”
“听说你拿了他的某样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也不在乎,但,你得要把那样东西给给可靠的人,也许可以钳制他。”
雨渐渐变小,道路开始变得平直,但年久失修的高速公路上积水很深,查尔斯小心翼翼的开着,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帮助这个年轻人逃亡,难道是这些年坚持的某些东西,总是要有一个给自己的安慰?xiumb.com
他偶尔看看后视镜里的莫磊,看看他坚定的眼神,他便知道,谁要是成为这个男人的敌人,那这个人一辈子都会活在恐惧里。
他查过莫磊的档案,能查到的资料并不多,而且有人也锁住了查尔斯的权限能进入到更高一个级别查看,这就证明,图兰背后的人,是不打算通过公开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了。
毕竟后座上的这个男人是中国人,那是一个对自己的公民负责任的国家。
何况莫磊不过是在追求正义。
当诉诸法律无效或者无能为力的时候,也只有那种具备勇气跟技能的人,选择一种属于自己的方式,
这个时候,跟正义有关,跟法律无关!
有些时候,人一定需要在正确跟职责之间做一个选择。
自己选择正确,这就够了。
“我这车有GPS,你需要换一台车。”查尔斯把车开到应急通道,“你需要给我一下狠的,但拜托不要打晕就成了,否则我怕我会被淹死。”
莫磊深深地注视了他一眼,将手枪换了一只手,右手搭在查尔斯的颈部。
“会有点疼。”
“没……。”查尔斯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十几秒之后,他醒了过来,自己已经坐在副驾驶上,额头部位火辣辣的生疼,他看见一旁的驾驶座上,莫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身上穿着的是自己的西装。
“下车吧查尔斯。”莫磊冲他点点头,“你的枪我拿走了。”
查尔斯点点头。
“自己找个地方摔一跤吧,不想打你。”他转过头,嘱咐查尔斯。
“祝你好运!我会叫车去追你。”查尔斯拉开车门,一头扎进雨里。车里的莫磊将武器放在挡风玻璃下,察看了一下油量,便挂挡驶离。
查尔斯在风雨中裹了裹自己仅剩下的小背心,咧咧嘴,走出没有护栏的所谓高速,消失在黑暗的小树丛里。
……
灯光.
残差不齐,昏暗。但那是灯光,一个有人居住的地方。
汽车驾驶了一小半时之后,大雨骤停,大风吹散了乌云,道路的左侧出现了零散的灯光,星星点点。高速公路上,原本有停在道路一侧不敢行驶的货车此刻也驶上了道路,迎面而来的车上有人打开了远光灯,照得湿漉漉的道路上一片雪亮。
疲惫、伤痛,还有肾上腺素下去之后的轻松,全部都变成了倦意刺激着莫磊,左手五指开始失去知觉,左臂上子弹打穿的部位火烧火燎,时间也过去了90分钟,不知道那个叫查尔斯的警察是否已经安然离开并安排了追兵。
下去,自己需要药物,需要休息,也需要更换一台车辆。
恍恍惚惚中,看见前方有一个豁口。
莫磊看看前后都没有汽车的灯光,便很干脆地将这台破旧汽车灯光也全部熄灭,快速换到一档,放缓速度,从豁口出慢慢驶下高速。
“嘭”地一声,小汽车跳过一条小沟,后轮大概刮在了某个石头上,车身跳跃了一下。
莫磊没理会被牵扯到的伤口带来的剧痛,借着星光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他知道这个坡度会非常危险,可是这台车必须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虽然自己已经毁掉了车上的GPS,但任何有风险的细节自己都得注意。
那个查尔斯是否真值得信任还不一定,在自己枪口的威胁下说的话当然不能相信。
他继续挂着一档,小心地踩着离合器跟刹车,让汽车顺着坡度慢慢往下溜,40米、50米、100米……,他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驾驶着汽车,心里还在胡思乱想别他妈的一下子撞下悬崖那就会被那帮子死去的兄弟们再笑死一次。
他突然用力朝右边猛打方向盘,突然其来的猛力拉扯住他的伤口让他疼得呲牙咧嘴,车头朝左急拐,后车厢狠狠地甩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发出一声巨响。莫磊猛踩刹车,右手把手刹也拉上,但整台车还是往右下方滑动了半米,最后靠在了那块突然冒出的巨石旁边。
莫磊一身冷汗。
他推开车门,左膀越来越痛了,那种麻痹的感觉蔓延很快,影响到了他的半边身子都似乎麻木了,脚步变得沉重,他希望自己的大脑还能指挥手脚。他咬咬牙,尝试着抬腿朝山坡下走去,他已经测算过距离,从这里走到灯火处,大概有2000米到2500米的样子。
要遮挡一下这台车,他想,手也没闲着,在附近的地上、树枝上扯下枝叶,把那台这盖得严严实实。
好晕啊。
刘羽……
小羽。
小羽还在医院呢,应该收到吴爷爷转过去的钱了吧。
我他妈不过是领个遗产而已……怎么不下雨了?
吴爷爷?吴老爷子也中枪了吧,不知道会不会死……
吴小乔……
小乔让盖尔偷偷送去领事馆,不知道领事馆会不会收留他……,应该会的吧,他是中国人。
我也是!
“苏苏,喝一个‘哟呵’”,……安妮!她的眼睛笑成一个月牙,抱着一对布娃娃,她死了,在起火之前就死了,那还是个孩子。
莫磊心痛得无法呼吸,眼睛好痛、眼皮沉重。
一个又一个白色的光圈在眼前晃……,那是光线?还是重影?自己的视力下降了?
腿好重……
四肢像是绑了几十斤几百斤的铅块。
手臂朝上……,手掌……,迈步走啊……
视野里怎么冒出石头……那么大……,像是从悬崖上长出来的……,很长!
水!全是水,从四面八方涌进鼻子里嘴里眼睛里……
等等!自己是摔倒了么??
莫磊右手撑地,慢慢从地上爬起。
他刚才一头扎进一个小水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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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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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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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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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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