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惊呼一声,看着不知所措的王小姐阴魂,哀道:“我苦命的儿!”
紧张地抓着王书生道:“夫君,就这么算了吧,只要我儿能活,便是嫁于这村汉又何妨?我看他这人还是有几分担当,虽是粗俗些,也是个可托付的,穷便穷了些,始终是女儿的命重要。”
“……”
王书生脸色一阵变幻,却始终沉默。
“不行!返魂可以,嫁与这村汉,是万万不可!”
“你这人怎么这样!”
阮南竹再也忍耐不住,大声骂道。
“她可是你亲生女儿!你难道宁愿她死吗?”
阮南竹是十三司的人,却不属于黄沙。
十三司虽然是收容的各方人士,但这种特殊的部门,必然是由各方协调组织,才有可能出现。
底子里是政界、军方的人都少不了,也就是最近几年,才渐渐有底层觉醒者慢慢掌权。
她就是属于早期被派遣出来,组建起十三司的骨干成员。
一介女流,还这么年轻,就能临危受命。
不仅因为她自己的本事,更是因为她的出身。
阮南竹出身很正,非常正那种。
家世,可以说是得上是军人世家。
她自己也出身军中。
从小按步就班地顺着家里人的安排,上学读书,在学校中循规蹈矩,成绩优秀。
大学上的是国防院校,那就更不必说了,然后就直接当了一名光荣的女兵。
她不是弱质女流,经历过血和火。
但本质上来说,她是很纯粹的。
骨子里也有些非黑即白的天真。
她没想到,原本自以为十分明了的局面,竟然转折得这么快、这么彻底。
这个看起来一身书卷气,文质彬彬的王书生,竟然如此心狠。
宁愿看着女儿死,甚至沦为孤魂野鬼,魂飞魄散,也不愿她嫁给一个村夫。
反倒她看不上,认为是个见色起意的村汉,却能有这种坚持和觉悟。
这实在是让她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哼,你是何人?此乃王某家事,何需你置喙?”
对于她的质问,王书生不快地说了一句,便抚袖扭头不语。
“夫君!”
王氏满脸哀求,泣声叫了一声。
但王书生始终不为所动。
“我可怜的儿啊!”
王氏心知,自家丈夫是断然不会回心转意了。
只好看着王小姐魂魄,哀声哭泣,想抱又不敢抱。
“如此倒是难办了,”
陈亦这时为难道:“这躯壳是李氏的,李施主若是不愿,王施主也无权去占,你又不愿女儿许配给李施主,唉……”
陈亦叹了一口气:“那也只好如此,各自归家,左右王小姐与李氏也早就死去,也算各归原位,各得其所。”
“俺不管!”
“你个和尚,俺婆娘被你弄死了,你得还俺!”
李村汉这回倒不叫秃驴了。
他虽然看着憨,实则有几分精明。
这小和尚有这般本事,能拘人魂魄,怎敢惹他怒了?
再则,他有这般本事,未必不能让他婆娘再活过来。
他没有别的办法,可村里庄稼汉那套耍无赖的本事,还是会的。
别的不管,先赖上再说!
“小女虽早死,可此番若是再丧,却是因大师而起,王某不敢怪罪大师,却只想要个交代。”ωωω.χΙυΜЬ.Cǒm
王书生侧过身去,不看陈亦。
可话中之意,也是赖上了陈亦。
哪怕一众临时工,也看得心中有气。
合着这是恩将仇报……
好吧,也确实算不上恩,毕竟陈亦把个大活人的魂给勾了是事实。
这到底谁是谁非,临时工们也凌乱了。
只好转眼看着陈亦,想知道这位佛爷到底要如何解决这一团乱麻。
陈亦在他们目光中叹了一口气,似乎也十分苦恼。
“此番倒是小僧多事了,生死轮回,自有其法,小僧实不该插手,反受其害……”
“罢了,诸法因缘生,”
陈亦看向王小姐阴魂,叹道:“出家人,虽慈悲为怀,却到底不是菩萨,更无佛祖度尽众生之能,但既然让小僧遇到,也不能袖手不管,令其魂魄无依,往生无路。”
便朝王书生道:“小僧有两法,一者,能让王小姐往生,他日轮回新生,但此后却是真正天人永隔,便是轮回新生也再与你二人无关,”
王书生唇齿微动,却不言语。
王氏神情哀伤,摇头不止。
陈亦又道:“二者,却是能令王小姐魂灵有依,可于此世中长存,但从此以后,便失了轮回之机,再无往生可能,他日是福是祸,全凭她自身造化。”
说完一顿看向二人:“不知二位施主要如何抉择?”
“这第二,是什么方法?要如何去做?”
王书生追问道。
陈亦微微侧身,手指身后金碧辉煌的正殿,再合什肃穆道:“我这兰若寺中,供奉的是南无大慈大悲,拔除一切有情众生苦难,观世音菩萨,只是寺院新建,未及奉请菩萨庄严金身。”
王书生等人一看,那正殿虽然金光灿灿,辉煌之极,那殿中堂首,却是真的空空如也,内中并无佛像。
难怪原先他们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原来如此。
临时工们其时对这个问题也好奇了许久。
却不知道陈亦这时候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小僧正打算,于近日拜祈菩萨,慈心普照,降一尊法相金身于小寺,共世人参拜祈愿,”
陈亦正色道:“我佛虽有言,众生平等,但我辈修行,却需心存敬畏,故菩萨金身降临,非同一般,一应礼典,需得完备,”
“其他事物倒是好办,但却尚缺一金童玉女,侍应菩萨金身左右,小僧本待寻请虔诚神佛的人家,拜入门下,却唯恐坏了他人缘法,一直拖延,”
“如今,小僧倒是有意,让王小姐拜入门庭,待请得菩萨金身降临,再让王小姐拜在菩萨座下,随侍左右,菩萨慈悲,想来不吝救渡,”
“如此有菩萨金身法力护持,王小姐自不惧魂魄无依,虽只是菩萨一缕慈心所降金身,但王小姐他日也未尝没有修得正果之时。”
陈亦笑对王书生:“二位以为,如此这般,可行否?”
不仅是王家二人,其他人也全都听得有点傻眼。
尤其是临时工们,你这忽悠得也太过分了吧?
还请菩萨?
你咋不直接请如来佛祖啊?
你当你是猴子吗?
王书生满目不信:“你莫不是在耍弄王某?”
陈亦摇头笑道:“小僧不打诳语。”
“嗤,”
王书生不知是气是嘲笑,嗤了一声,便冷笑道:“好,好好!”
“你若真有这本事,那王某便就让我儿拜入你门下!”
“但你若是欺骗王某,便休怪王某不识好歹,要将你告上府衙,定你一个妖言惑众,以妖法害人的罪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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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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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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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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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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