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咦!当时可把俺吓了一大跳。”
“你们不知道哇,那坟头土一耸一耸,从底下翻开来哩!”
“还从土里钻出一只白生生的手来!”
黄道宗吞了口口水,他之前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听到这种事免不了害怕,更少不了好奇。
忍不住开口问道:“是你婆娘变鬼了?”
“你婆娘才变鬼咧!”
没想到招来村汉一声咒骂。
“你……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黄道宗觉得很冤枉:“人死了,都埋了,还自己翻开棺材,从坟堆里爬出来,这不是鬼是什么?”
“呸!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村汉唾了他一口,差点就想捋袖子,想着这里是别人地盘,自己还有求于小大师,便按捺了下来。
“俺不跟说,俺跟小大师说!”
便朝陈亦道:“小大师,这事奇就奇在这里,俺婆娘吧,长得又黑又丑,还是个瞎子,没死之前肚子大得跟猪似的,”
“但死了之后,猪肚子没了,这个小大师你也见过哩,”
“这从坟堆里爬出来后,就更奇了,俺婆娘竟然活了过来!”
村汉瞪大眼睛,眼里有着震惊和不解,而且,不仅陈亦,其他人都能看出他脸上的喜意。
当然,如果已经埋进土里的老婆,死而复生,虽然惊悚了点,到底还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否则才是不正常。
不过村汉的欢喜,却似乎并不止是因为老婆死而复生。
果然。
“不仅活了过来,瞎眼能看见东西哩,人还变得很好看哩!”
村汉脸上的笑意完全掩饰不住,嘴都笑歪了。
“你们不知道哇,她从土里伸出来的小手那叫一个白嫩!俺还以为是谁占了俺婆娘的坟,哈哈哈哈!”
“……”
这么惊悚的事情,为什么你还能往那方面想?
陈亦眼神微动。
联想到当日看到村汉背的那具尸体的异常,他大概已经猜到了里面的玄虚。
不过还是得要确认一下。
“施主,听你这么一说,你的夫人死而复生,双目复明,姿容又变得更美,虽然离奇,却应该是件好事,小僧看你也是十分高兴,却不知施主来找小僧,又是为何?”
“小大师啊,本来俺也以为是好事哩,”
村汉一拍手,脸上露出几分恼意:“但是这婆娘活是活过来哩,可她中邪咧!”
黄道宗又忍不住插口:“中邪?”
村汉道:“你们想哇,俺取个婆娘不容易啊,她死了,俺就变成鳏夫咧,这一个月,可是把俺憋得慌!”m.χIùmЬ.CǒM
“……”
黄道宗几个男人听到这里就顿悟了,彼此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
果然,村汉接着道:“这下好了,俺婆娘不仅活了,还变好看咧,俺带着她回到家里,就忍不住抱她哩!”
“……”
饶是几个男的都是三四十的老手,也无语了。
你这和趁热来一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都是这么丧心病狂……
“啐!”
阮南竹脸色发黑,呸了一口,转过了身去。
在几个男人的无语又期待的目光下,村汉却让他们失望了:“俺抱住她,才想要脱衣服,可没想到这婆娘就给了俺一个大耳刮子!嘶~”
他捂着脸,似乎现在都还疼。
“为什么!”
黄道宗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然后发现一群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干咳道:“咳,我就是好奇,人家不是夫妻嘛?这个这个……生离死别……不对是,是死后重逢……也不对,哎,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当然要高兴的嘛,怎么还挨打了呢?”
“嗤!”
刺头壮汉鄙视地从牙缝里喷出口气。
“谁说不是呢?”
村汉一拍大腿:“当时俺就毛了,你个婆娘刚死过一次,就敢对家里汉子动手了?还反了天了!抬手就想揍她!”
“然后她就吓哭了,俺寻思着,这婆娘平时粗鲁得很,别说哭咧,俺都没听她小声说过话,可这会儿一哭吧,那可真是……城里的书生咋说咧?我、我……啥子咧?”
村汉又拍了下大腿:“哦,我煎油鲢!对,就是我煎油鲢!”
“……”
神特么我煎油鲢……
你咋不我吃西红柿……
“这些书生也是有意思啊,这煎鱼咋就和这事儿给扯上关系咧?反正吧,就这么个意思,看她一哭,俺就下不去手咧,”
“然后这婆娘就犯病咧,说什么她不是俺婆娘!”
“俺就确定了,这婆娘肯定是中邪咧,要不然怎么会哭哩?还说不是俺婆娘,从俺婆娘棺材里爬出来的,咋就不是俺婆娘哩?”
“俺当时又毛了,变白变好看咧,就不想跟俺不成?那可不行,这必须得揍了!俺揍了,再哭俺还揍!”
村汉恶狠狠道。
让阮南竹恨得咬牙。
不过其他人还是能看出他心疼的样子。
显然并不是像表面一样没心没肺,还是很在意自家婆娘的。
“但她就是一直哭啊,一边哭还一边翻来覆去地说自己不是俺婆娘,是雷公村一户王姓人家的女儿!”
村汉懊恼道:“你说那怎么可能?俺自己婆娘俺难道认不得?那雷公村离着俺们村有好几百里地呢,俺这辈子都没去过,怎么那里的人就能变成俺婆娘?”
“她还说自己没嫁人,没完没了地问,她咋到了这里,父母姐妹又在哪里?”
“小大师,你说说,这不是中了邪,魔怔了吗?”
村汉急道:“小大师,俺知道你有本事,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那么跟俺说,俺求你,帮俺给俺婆娘驱驱邪,俺听说,和尚最擅长干这事!”
“……”
陈亦轻出了口气,才道:“施主,你可曾去那雷公村查探过,是否真有那么一户王姓人家?”
村汉道:“俺哪有那功夫?到雷公村几百里地,路上还隔着雷泽大湖,可难走哩,来回怕不要个把月,再说这还用查吗?摆明是那婆娘中邪了,瞎说哩!”
陈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回头朝十个记名弟子道:“你们谁愿走一趟雷公村,查探一番,看那王姓人家是否真有其人,又是否确有其女?”
几人面面相觑,也有人左顾右盼装哑巴。
刚才都说了,那村子几百里地,这里可不是现世,靠一双腿什么时候能走到?
而且这段时间,他们也对这里的环境有了些了解。
兰若寺所在的这片老林子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邪门得紧,别有命去,没命回。
陈亦也不急,目光逐一在他们脸上扫过。
“我去吧。”
阮南竹忽然让人意外地站了出来。
“阮老师,你……”小老头微微一愣。
阮南竹道:“我对这事也很好奇,而且,要是死而复生的,真的不是他妻子……哼!”
她瞪了一眼村汉,其中恶意不言自明。
都知道她八成是记恨上这村汉打女人了。
啧啧,女人这心眼……
“也好。”
陈亦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招手道:“嗷嗷嗷,过来。”
众人便见一只肥猫出现。
他们认得,这只肥猫一直在山上,每天不是吃就是睡。
“就让它送你去吧。”
陈亦开口,嗷嗷嗷哪怕不情愿,也不得不听,脑袋一晃,变出了真身。
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吓得村汉哎呦一声,翻了两个滚。
其他几人看着阮南竹骑着白虎踏空而去,不禁都有些后悔,尤其是黄道宗。
原来是这么个去法,早知道他就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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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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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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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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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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