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道士,碧玉簪发,脚踏云履,一身青色道袍,说得上是仙风道骨。
那张脸是俊俏无比,嘴角只是轻轻勾起,便显出一丝勾人心魄的奇异魅力。
俊俏道人笑了一笑,旋即转身,朝着小巷深处走去。
不过是转身之间,他的脸色已变得一片阴沉。
目中露出几分疑惑。
“奇怪,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俊俏道人走在狭小的巷中,喃喃自语。
“难道是这毛神起了异心?”
“哼,若是如此,本真人必不干休。”
“小小凡人,也敢冒犯真仙,便先让你等吃个苦头,嘿嘿……”
轻笑声在巷中飘飘荡荡,道人已不见了踪影。
……
李府。
陈亦被坏老头子拖着,来到了前院那面宽大的照壁之下。
那两扇深红的大门大开,其中一扇门上,果然有一物在挣扎。
通体漆黑如墨,只一头稀疏的乱发青得瘆人,和深目之中泛着两点惨绿幽光。
两只手爪干枯如老鸠,正攀在门上,血口大张,满口利齿,浓血外溢,似乎极力想要从门上钻出来。
挣扎间,一股浓稠如墨汁般的腥臭汁液不断从门上凭空溢出飞溅。
坏老头子远远就被那股腥臭给熏了个趔趄。
老管家好不容易站稳,捂着鼻子,仍被熏得老眼昏花。
一边后退,另一手一边连连摆动:“小和尚,你快快念经驱鬼,若是把鬼赶走,自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亦扯了扯嘴角,懒得和这坏老头子一般见识。
两眼看着门上那东西。
这玩意儿,似乎还真是个鬼物。
他原以为只是有人故弄玄虚。
现在看来,那个道士竟然还能画出一只鬼来,还真是有些本事。
这世界的道术也并非他想象的那般弱,至少还是很奇特很有些意思的。
陈亦看着那快从门中钻出来的恶鬼,又回头看了眼。
那坏老头子刚才还嚷嚷着要为主家献身,现在却连看都不敢看。
摇了摇头,想了想,陈亦一只手拢在袖中,捻指一弹,一团金色劲气透指而出。
金色劲气迎风便涨,才到中途,便已变成一人多高,如若实质的通透金钟,罩向门上那恶鬼。
“嘶吼!”
恶鬼只来得发出一声难听之极的吼声,便被金钟罩住。
一手轻旋,金钟便困着恶鬼,似有一条无形绳索,被拉了过来。
衣袖一甩,金钟恶鬼,都被他收了起来。
陈亦这些动作做来不见半点烟火气,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看上去恐怖得很的恶鬼还没能爬出来发威,就莫名其妙被关了小黑屋。
那坏老头自然也不可能得见。
他的境界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增涨,可对于自身所学的掌握,却是与日俱增。
种种武学妙法,都能随心化用。
如这困鬼金钟,便是由本是防御所用的金钟罩合一身所学化用而来。
玄奥精妙之处,远超原本的法门。
“哎呀!”
陈亦干巴巴地惊叫了一声:“恶鬼怎的不见了?”
“啊?”
那连连以手捂鼻,以袖遮面的老管家听闻一愣,半信半疑地移开一些衣袖,见得门上果然空无一物。
门前地上,只余一滩浓稠墨迹。
“咦?”
真不见了!?
老管家揉着眼睛看了几遍,终于壮着胆子,小跑了过去。
伸着鼻子闻了闻,却没了适才的腥臭难闻的味道,只是一股淡淡墨香。
又壮了老胆,伸手摸了摸门上,完好无异。
老管家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陈亦见他模样,微觉好笑,不过脸上的笑很快就凝固。
老管家走出大门,左右看了看,仰天长叹:“哎呀,看来那位真人道长画这恶鬼不过是因我等怠慢之过,才略施神通,小惩大戒,果真是道德真修啊!”
“唉!只怪小老儿老眼昏花,不识真人,错过了这等高人,否则……”
叹着叹着,老管家还回头看了陈亦一眼,又重重叹出一口气,连连摇头。琇書蛧
放着道德真修不去请,反得罪真人,还把这得得如花和尚一般的无能之辈请到家里,真真是老糊涂了。
“……”
陈亦被坏老头子的眼神看得额角青筋跳动。
“恶鬼既已去,小和尚,你便到灵堂为我家老爷念念超度经文吧,虽无大用,如今天色已晚,无处去寻那法师高僧,也是无法了,总不能无人念经,让我家老爷于棺中清冷一夜。”
说着也不管陈亦答不答应,私自从他身旁走过。
边走口中还边自言自语:“那位真人说能令老爷返魂复生,既有这般神通,想来不会大言欺骗,也罢,老爷啊,老仆老眼昏聩,得罪了真人,至老爷错失机缘,明日老仆便出去寻回真人,便是要老仆以命相赔,也绝无半点不愿……”
看他匆匆而去的背影,简直是把陈亦当成透明人。
“……”
我忍!
陈亦没有抚袖而去。
他还真就照着坏老头子说的,去给那个人生赢家念经去了。
坏老头子总算没真忘了他,或许如他所说,就是不想让自家老爷躺在棺中孤独清冷,本着废物利用的打算,吩咐了一个家丁来把陈亦领到了灵堂。
灵堂布置在一个很宽敞的厅中。
虽满目素白,却也是精致奢华。
堂上停着的厚重棺木,显然也并非凡品。
依当地的风俗,还没到时辰,棺盖也没合上。
陈亦来到棺前,便看到了里面的馒头馅……嗯,一个面无血色,苍白中显出几分青灰之色的年轻人,安静地躺在棺中。
身上覆着奢华的绸缎,棺中还散落着金珠玉器。
陈亦扫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家财万贯,娇妻美妾,还是个当官的,多么惬意的人生。
只可惜,还不是遭“人”谋害?
所以说,这人的命运还真是有意思。
有人一生碌碌,为生计奔波,几辈子都未必能挣下眼前这棺中的一件物事。
可有的人打一出生开始,就有了一切。
只是,前者有可能一生庸碌,却是平安一生。
后者,却如这年轻人一般。
年纪轻轻,就只能躺在这棺材里。
万贯家财,娇妻美妾,没准都要让别人享用了去……
“万贯家财,也不过只换得来这三尺之地……”
“阿弥陀佛……”
陈亦脸上的游戏之色敛去,现出几分悲天悯人。
别人看不出来,他却是一眼便看出这位人生赢家身上浓浓的妖气。
还有他虽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可肉身精气亏空,虚弱得说是七十八都不为过。
便是现在不死,也活不过几年。
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七个美艳女子,陈亦摇了摇头。
美色害人啊。
“虽然你那管家坏得很,但你我相遇,也算有缘,小僧便为你念上几句经文也罢,”
陈亦看着棺中人叹了一声。
“不过……”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之外,空无一人的灵堂,笑了笑:“你还要耐心等等,待小僧吃完这个瓜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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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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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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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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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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