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云海之下却并非悬崖深渊,绝巅下百余米处,却是一处山峡绝谷。
峡谷之中,地面、岩壁、山石……处处有火光火烟吞吐。
在她十指之下,无形的音波如水纹般,一圈圈荡开,四周大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犁过,山石泥土漫天激射,一道道火光如焰火般喷射而出。
“琤琤琤!”
音波如海潮,掀起无数巨石激射,又在空中炸成漫天碎石粉尘飞扬。
短短几息间,峡谷中的地面已经被削平了一截。
地面上已经冒出了一篷篷火苗,像是点燃了这个峡谷,几如火海般。Χiυmъ.cοΜ
“轰隆隆!”
突然,一大片方圆十数丈的地面高高拱起,似有巨物从地底钻出。
蓝小蝶琴头一转,双手如幻,一道道音波如浪叠,尽皆击向那高高拱起的土石大包。
“吼!”
一声沉闷的异吼从那土包中传出。
一块块巨石滚落,一根根狰狞的黑红色尖刺猛地突出。
眨眼间,一只庞然大物就从地底钻了出来。
巨大厚重无比的圆壳高隆,看起来坚不可摧,上面有一根根狰狞的尖刺挺立。
四足粗壮,一片片黑红的鳞片密布,如巨柱般撑起方圆十数丈的庞大身躯。
短颈上层层如铁铸就的老皮重叠,一颗狰狞巨首突起根根骨刺,除却无角,竟如传说中的蛟龙一般。
通体冒出黑红的焰光,口鼻中有火星四溅。
“蓝施主,你心有怨愤,情有可原,但生灵何辜?”
蓝小蝶耳中传来那僧人的声音。
她那摧山裂石的如潮音波,竟然丝毫阻挡不了这个听起来轻平祥和的声音。
脸色微变,双手不由变幻更疾,十指已经化作一片淡淡烟影。
“千年火龟!”
白云飞此时已经飞落峡谷,看见这庞然大物不由惊呼。
“来得正好!”
蓝小蝶冷声道。
手中琵琶五弦齐动,音波如浪如刀,竟朝着巨龟、陈亦、白云三人无差别地攻去。
“怕你不成!”
白云飞虽性真如白纸,纯和如晨光,却终究是有气性的。
莫名其妙被人怨恨,还不依不饶,狠下杀手,再是脾气好,也难免气愤。
长笛翻转,横在唇边。
笛声呜呜,乍然升起。
在如海潮急流般的琵琶声中,忽高忽低,忽轻忽重,如珠玉跳跃,清脆悠扬,似细雨绵绵,不绝如缕。
琵琶,长笛,此起彼伏,纠缠不休,不让分毫。
四周之物却遭了无妄之灾。
相比于刚才琵琶摧枯拉朽般的狂猛霸烈,此时纠缠的乐曲,却如润物无声的春雨般。
只是春雨是润物无声,乐曲却是毁物无声。
峡谷之中,脚下土地,四周山壁,全都无声无息地凭空凹陷数尺,一块块巨石无声无息地化作粉尘。
“吼!”
那千年火龟身上厚厚的岩土层块块滑落,虽有厚甲老皮,难伤它分毫。
但音波入脑,却把它刺激得怒火如炽。
狰狞巨首仰天怒吼,火星四溅。
迈着粗壮的四肢轰隆隆地撞向两人。
“琤琤琤!”
“呜呜……”
笛声琵琶声交相纠缠,难分难舍,回旋不绝。
火龟这一动,就像一个宣泄口般,引得两种音波双双倾泄而来。、
音波如潮,势如排山倒海,一路摧枯拉朽。
哪怕火龟体型庞大之极,两人在它面前连一只巨足都要仰望。
两道音波齐出,也如纸片般顿时被掀飞。
轰隆隆巨响中,巨大的身体砸落,笨拙地滚了几圈。
“吼!”
巨龟怒极,险险翻身,就巨口一张,喷出一道巨大的火柱。
烈焰未至,白云飞蓝小蝶二人已觉肌肤灼痛,面色微变。
笛声琵琶声齐齐一顿,各自向相反方向电射而出。
“吼!”
巨龟不依不饶,巨口左右甩动,一篷篷烈焰如火雨火箭般,四处飘洒激射。
“琤琤!”
“呜呜……”
火龟体型庞大,力大无穷,甲壳坚厚,分毫难伤,又能口吐烈焰,让人难以近身。
但白蓝二人在刚才短短片刻,却已看出这火龟的弱点。
曲音变幻,一道道音波朝着巨龟底下袭去,轰然爆裂,劲风气浪四射,巨龟直接被掀翻。
坚壳仰卧,四只巨足朝天乱蹬,却始终翻不过身来,只急得巨吼连连。
蓝小蝶飞身而起:“就不信杀不死你这畜生!”
白云飞也紧随而至:“想杀它,问过我没有?”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还请罢手吧。”
陈亦站在一旁,这兔起鹘落的短短半刻工夫,他已对两人一龟的实力了然于胸,也不想再等她们闹下去。
不过他的话却无人理会,颇有些没面子的感觉。
陈亦叹了口气,跌坐巨石上,肩背轻轻一震,身后琴匣顿开,黑幽幽的天魔琴冲天而起,飞落怀中。
“既然如此,小僧也有一曲,二位都是音律大家,便请二位指教一番。”
白蓝二人在天魔琴飞出时,已是各自悚然变色。
与一般人不同,她们不止是世间少有的高手,在音律一道上更是登峰造极,一身深厚武学修为、韵律之道,早已融为一体,浑然无分,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之境。
不仅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音律的气韵,就连乐器中的气韵也能清晰感受。
而天魔琴在她们的感知中,哪里有什么气韵?
简直就是魔气冲天,白骨如山,血海滔滔!
这和尚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琴?!
“铮……铮……”
正为天魔琴魔气而惊悸,一缕缕琴音已经在和尚十指间流淌。
这琴音却让两人意外一怔。
本以为这魔气冲天的邪琴奏出的曲乐,同样是邪异极端。
而传入耳中的琴音,却是平淡悠扬,从容高古。
轻描淡写,却有无穷深远。
细听之下,琴音渐高,缕缕生辉,更暗藏有戈矛纵横。
一把魔琴,一个僧人,却弹出了慷慨豪迈,弹出了浩然之气。
“广陵散?!”
二人虽品性各异,却无疑都是极好韵律之人。
琴曲入耳,就已听出名目。
陈亦十指轻抚,目中幽深,嘴角含笑,淡声吟诵:“万里风沙知己尽,谁人会得广陵音?”
“愔愔琴德,不可测兮……良质美手,遇今世兮……识音者希,孰能珍兮?”
“二位也是知音之人,音声一道,当为这红尘世间添趣生味,以之作杀伐之用,岂非效焚琴煮鹤,大煞风景,暴殄天物?”
白云飞与蓝小蝶已沉浸在琴音之中,琵琶长笛之声不再,音波早已消弥。
“铮……”
不知过了多久,陈亦双手离弦,犹余琴音袅袅,不绝于耳。
白蓝二人只觉怅然若失,竟有一丝悲从中来。
过得片刻,蓝小蝶猛地抬起头,双眼圆睁:“贼和尚!你敢暗算本姑娘!”
“阿弥陀佛,施主是知音爱音之人,听得好乐,情难自禁,与小僧何干?”
陈亦大笑一声,一手怀抱天魔琴长身而起,一步迈出,便到了火龟之前,一手探出,抓住火龟巨足。
就像一只螳臂搭上了车轮。
“哈哈哈哈,起!”
巨车在细弱的螳臂之中,却应声而起。
看着这文文弱弱,长得像小白脸一样的和尚,一只手抓着于他而言如同一座小山般的庞然大物,却像是提溜一只小鸡般,直接提了起来。
看他的动作,似乎并不费几分力,轻松至极。
转了半圈,又将巨龟四足朝地,缓缓放下,不发一丝声响。
蓝小蝶顿时闭上了嘴,一口气憋在胸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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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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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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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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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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