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起很大的灵堂。
三口漆黑棺木排列在灵堂里。
每一口棺木前都立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有逝者的黑白相片。
大军披麻戴孝跪在灵堂里,仿佛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面目呆滞,机械性地把纸钱一叠一叠扔进火盆。
受大军邀请加入金石安保公司的萧剑、王海、乔利平,在灵堂里忙碌着,迎来送往,接收花圈、花篮。
三人时不时瞅大军,担心大军的精神状态,可又不知怎么安慰大军,只能在心里叹气、忧虑。
大军父母被认定自杀。
杀害大军妹妹的凶手虽已落网,但这凶手是个有精神疾病的料子鬼,为了买料而抢劫大军的妹妹。
哪怕致人死亡,这渣滓顶多送到戒毒所。
并非大军脆弱,无论是谁,摊上这种事,都受不了。
灵堂周边,很多人围观。
有些人是从邻村甚至镇上赶过来的。
蔡琴为大军亲人办丧事的场面很大,四个戏班子,轮流登台,从早唱到晚,吹吹打打,吸引不少瞧热闹的人。
丧事喜办,当地风俗。
大军心里再怎么抵触,也只能如此。
蔡琴还带着几十号员工前来送花圈、花篮,并默哀三分钟,身为老板,把事情做到这份儿上,已算仁至义尽。
萧剑、王海、乔利平都觉得蔡老板靠谱,值得他们追随。
大军不吃不喝不说话,就那么呆呆跪在灵堂里,守灵三天。
孝子!
很多人暗暗称赞大军。
第四天,出殡下葬。
除了大军的战友以及蔡琴派来帮忙的人,老村长也找了十多个人,帮着大军安葬父母、妹妹。
苏昊没有现身。
对此,蔡琴纳闷儿不已,却又不好去问大军。
距村子十多里,一处地势较高的林子里,多了一大一小两座新坟,大军的父母合葬一处,旁边是大军妹妹的坟头。
胡子拉碴显得憔悴又极度悲伤的大军,呆呆看着两座新坟,许久,他闭上眼睛,两行泪淌落。
“爹,娘,小妹,我会为你们报仇,报了仇,我就来陪你们。”
大军在心里呢喃,脸上流露着悲伤与恨。
他认定父母妹妹的死,与恶行累累的孔学兵有关,法律奈何不了孔学兵,那他就亲手弄死孔学兵。
为父母妹妹报仇。
也算是还掉蔡琴的人情。
或许这些年受过孔学兵欺凌的人,还会感谢他。
一举多得,搭上他这条命,也值了。
“兄弟,走吧。”
萧剑上前搂住大军肩头,想带大军离开。
大军好几天没吃没喝没睡,萧剑怕大军继续在坟前折磨自己。
“你们先回东山,我想一个人再多陪陪爹娘和小妹。”大军终于开口说话,似乎控制住情绪,恢复了理性。
萧剑等人见大军态度坚决,只好点头。
人们陆续离开。
最终,两座新坟前,只剩大军一人。
大军默默面对父母妹妹的坟头,默默流泪,直到夜幕降临,才咬着牙离开,一步一步融入黑暗。
云州省城,虽是二线城市,但入夜后,也灯火辉煌,俨然大都市,一座八层高的大楼前,停满豪车,衬托着城市的繁华。
金樽。
本地最有名的会所。
市井传言,这里不仅有几百位佳丽组成的红粉军团,还有豪华赌场,比濠江的新葡京更纸醉金迷。
一辆b驰大G缓缓停在金樽门前。
一光头汉子从副驾驶位下来,快走几步,拉开后座车门,紧接着,孔学兵从b驰S600的后座钻出。
后脑勺贴着纱布的孔学兵,带着两个马仔,走进金樽。
路边,大军冷眼凝望金樽,他是坐出租车一路尾随孔学兵到这里,计划今晚动手,弄死孔学兵。
金樽这种高档会所,要从正门混进去,很难,容易打草惊蛇,不过这难不住曾经的利刃兵王。
大军背着沉甸甸的迷彩帆布双肩包,绕到大楼后面,看到一根直通楼顶的排水管道,眸光一亮。
金樽三楼。
持有钻石贵宾卡才能进入的奢华赌厅里,摆放着几十张台子,有百家乐,有轮盘,有二十一点。
没有来过这里的人,根本想象不到,在云州这种地处西南的边疆行省,会存在这么一座高大上的赌场。
每张台子,都有人在下注,或三五人,或十几人,一个个衣着光鲜,非富即贵,出手阔绰。
他们扔出去最小的筹码,是一千。
也就是说,在这里,下注一次的最低限额,是一千元。
几十名扮成兔女郎的性感服务员,在赌厅里游走,为金樽这些贵客端茶倒水,乃至陪他们赌博。
而且这些“兔女郎”很乐意陪客人赌博,客人一旦赢了,随手甩给她们的小费,少则几千,多则几万。
一张百家乐台子前,围坐七八个青年。
孔学兵步入赌厅,径直走向这张台子,并未落座,而是朝着坐在核心位置的消瘦青年欠身行礼。
“金少……”
在d山天不怕地不怕的兵哥,此刻卑微而忐忑,认识兵哥的东山人若是目睹这一幕,绝对大跌眼镜。
孔学兵之所以忐忑,是因为他不清楚,自己的大靠山为什么突然让他来这里。www.xiumb.com
被孔学兵称为金少的消瘦青年,没瞧卑微欠身的孔学兵,缓缓揭起自己的底牌,而后撇嘴,将牌甩出去。
金少下注的一叠筹码被美女荷官收走。
“手气真背。”
金少自嘲一笑,漫不经心瞥一眼孔学兵,道:“要么你替我玩玩,输了算我的,赢了你拿走。”
“这……”
孔学兵犹豫。
金樽幕后最大的股东,便是这位金少,就算赢,他也不能把钱带走,输了,更不能让金少贴钱。
金少这是在变相惩罚他?
就在孔学兵胡思乱想之际,借助排水管道爬入六楼卫生间的大军,将一名撒尿撒到一半的金樽保安击晕,拖入隔间。
大军在隔间里换上保安的衣服,然后打开沉甸甸的双肩背包,几支伯莱塔92F手枪赫然呈现,还有十多个压满子弹的弹夹和两盒子弹。
这一包军火,是大军在边境上击杀几名军火贩子得到的,由于他酷爱名枪,当时没舍得上交。
以至于这一包军火埋在深山近两年,今天终于派上用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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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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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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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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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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