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断症如神,一针见血,晚辈佩服!”
似乎是没想到林威会这么说,黄永昌有些意外。可也不急着接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果然,就听林威又说:
“我完全赞同黄老的结论,不过在用药方面,我和黄老又略有不同,只一剂就能速效。”
这小子好大的口气呀!竟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但黄永昌并没有把心中的不悦表现出来,仍是维持着脸上温浊的表情,问:
“那你就说说那一吋药可以速效治好习小姐的病呀?”
他已经在脑子里快速搜索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哪一味药可以胜过自己的方子,他对自己的用药还是挺有自信的。
“就是蝉窣一药就可。煎汤内服,一剂而愈中。”林威也是自信地迎视黄永昌,笑着回答。
“喔,这是你个人出来的彦方,还是从哪本古书上见过相关的病案?”黄永昌微眯起眼睛,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林威却是摇头,并引用了医圣张仲景的话回答:“只是观其脉症,知犯何逆,随症治之罢了。”
可此话一出,黄永昌真有些生气了。
真是岂有此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如此污蔑医圣的话。
原来,这句话也是黄永昌行医多年来给自己的告诫,切莫先入为主,一定要仔细品味病人脉象,然后就用经典的药用方剂,对症下药。
不想今天这一趟意外的出诊,竟然遇到一个毛头小子,信口开河,竟也敢引用医圣的话,真是孰可忍,就可忍也!
于是黄永昌就气呼呼地说:“你能引经据典,那就足以证明你也是有研读过《仲景良方》的,那就说说你又是如何随症治之的?”
黄永昌非常生气,在他看来,中医势微,多年来日渐败落,就是毁在这些不知深浅的后和中。自以为学了两天中医,看了两本医书,就自以为了不起,超越了医圣仲景,妄想开宗立派,树立新说,简直就是可笑之极!
林威却仍是笑,淡而坚定地说:“所谓‘胃主土,肺主金’,我之所以用这一味药,就是根据黄老的结论,得出了土多金埋之象,也是取之于象。”
黄永昌这回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什么时候扯上“象”这一词了?
在场的人皆是看出黄永昌被气得不轻,马上就有人上前劝解道:
“黄老,我看不用理会这个毛都没长全的,您老还是赶紧开方抓药吧。”
随即又有人跟上一句:
“就是!不过就是个刚断奶的小娃,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才是中医的精髓。”
然后又有人应声:
“我看这就是个刚出来实习的实习医生,不知天高地厚,才敢在这里打狂语,等临床几年,遇到的病人多了,自然就会知道黄老的厉害之处了。”
更是有人厉害声喝道:
“现在的年轻人是一点都不知道谦虚,辜负了黄老想要提携晚辈的好意。”
一时间,包间里就如煮沸了的开水,群情汹涌,差点就用口水把林威给淹没了。
反倒是把今晚包间的主人全给忽略了。
宁坤宇、周凯明两人看着林威被一群人口诛笔伐,一张脸都绿了。二人来到林威身旁,就听宁坤宇朝包间外喊了一声:
“来人!”
摆明是要把这几个老家伙扫地出门的架势了。
守在外面的服务员连忙匆匆跑了进来。
“宁少,你、你有什么吩咐?”服务员颤着声音问。
而宁坤宇这么一喊,几个吵吵的老家伙反倒是清醒了过来,也意识到是自己喧宾夺主,一时间都禁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就让包间里的气氛尴尬了起来。
“宁少。”林威并不想宁坤宇周凯明两人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得罪人,就暗中扯了一下宁坤宇,并给他使了个眼色。
“黄老,龙院长,这位是习小姐的朋友,也是位医术高手,是习小姐主动上门求医的。”
另一边,习尘若的经纪人也怕事情闹大,惹来记者,也笑着过去在几位老专家面前打圆场。
可却仍是有不服气的,就听其中有人又说:
“习小姐是公众人物,看病吃药,还是要听权威专家的,这样才妥当。”
习尘若看了眼黄永昌,又看了林威,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又是水雾一片,眼看着又是两汪流泪泉了。
此时的她被这些人说得已经没了主意。
黄永昌摆摆手,继而又看向林威,说:“你说只用蝉窣一味药一剂见效?”
“是,一剂见效。”林威肯定地点头。
黄永昌还真是头一回遇到一个如此无知又如此坚信自己的人。于是就在心里默想了一下蝉窣的功效,也确实是有开音宣肺的效果,用来治疗习尘若的病也是有几分切中病症。可习尘若的病在是在胃热,蝉窣可没有去胃热的功效。
思索了片刻,黄永昌才再次开口,说:“好,既然如此,那就先按你的方子治。我倒也要看看你这个‘随症而治’是不是真有其效。”
龙院长连忙在一旁劝说:
“黄老,您又何必把一个黄毛小子的话放在心上呢。依我看,你的方子就很对症。”
黄永昌却是一抬手打断了龙院长未完的话,说:“无碍,我心里有数得很。”
林威这才提笔,在桌上写下一个方子。
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蝉窣十只。右下角还工工整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黄永昌见到林威的笔苍劲有力,心中对他的想法倒是稍稍有了些改观。
可药方才开好,交到经纪人手中时,却是把他为难住了。
这里是火锅店,又不是药房,上哪去弄蝉窣去?再说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又上哪去找药房去?
“老板,去给我准备一个酒精炉子,煎药的小沙锅,和十只蝉窣上来。”
此时,火锅店老板也已经闻声赶来,宁坤宇对他招手吩咐,他应了声,就跑出去让人准备去了。
约莫十几分钟后,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男子就抱着一应什物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摆在早已撤去菜的桌子上烧了起来。
始终在一旁静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也是事情的始作俑者张泽宗,此时没有跟众人一样围在酒精炉前。反而是坐到一旁,心想:
瞧,这就是中医,一个病弄出两个治病方案来,中医真是不可救药了。
药很快就熬好了,有点淡淡的黄,但不像人们平时见到的中药汤那样,有很重的中草药味道,林威把药盛出来,放在一个小碗里晾着。
黄永昌的视线一直都落在这碗汤药上,“小伙子,现在说说你的用药依据吧。”
“医者,意也,通俗点说,就是很多人时常说的以形补形。当然,这是个很粗范的概念,事实上还需要有扎实的中医知识,再辅以脉象作为用药的依据。而这味药,则是取自于‘象’。习小姐的这个病是土多金一家家象,想要治好,那就要破土生金,而蝉这种小昆虫,在他们短暂的生命里,却有很大部分时间居于地下,成虫后破土而出,那蝉窣则带了破土生金之象。而蝉破土而出之后,就会有蝉鸣,那自然就有了开音的寓意。正好又能对症在习小姐此时不能开口说话的情形。”xǐυmь.℃òm
林威说得头头是道,黄永昌却在心里不住的惋惜,心想好好一个大好青年,怎么就不走正道,反而是钻在那些邪门歪术上出不来呢。蝉窣的药效本就是开音宣肺,怎么就能扯上蝉破土而出的诡辩呢?
张泽宗则是差点没忍住出声冷笑了,竟然还直接就把他刚刚用来质疑中医的“以形被形”也套了进去,真是愚不可及呀愚不可及!
而能想到用这样的办法去治病,大概就是精神不正常的神经病了!
事实上,张泽宗有所不知的是,林威这番话确实就是信口胡绉,有意要说给他听的。因为他要告诉他,中医上的阴阳五行理论是真实存在,而且是可行可靠的。
至于宁、周、赵三人是曾经见过林威神奇医术的,竟也是不加思索,深信不疑,然后就被套了进去,一时拐不过弯来了。
与此同时,汤药已经稍稍凉了一些,可以入口了。林威就端起来,送到习尘若面前,说:
“趁热喝吧,喝下去就好了。”
听到这话,张泽宗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嘀咕道:“能好才怪!”
随即招来赵清莹不轻不重的一脚,痛得他皱起了眉头。
“闭嘴,就算你不服气,这里也轮不到你这个神外专家说话!”赵清莹压着嗓子恨恨地说道。
习尘若看了眼陌生的张泽宗,接过汤碗,小心地试了下温度,就送到嘴边跑了起来。
只是第一口药通过咽喉,她马上就感受到一阵清爽传来,感受很舒服,随后就不由自主地喝了起来,一品接一口,不到两分钟,就把一碗烫手烫嘴的药都喝了下去。
等她放下汤碗,才意识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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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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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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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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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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