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当他自感大出了心头一口恶气,正准备拉高姿态接受凌岳歉意的时候,却是听到台上的那个年轻中医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位记者同学,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了吗?为什么你会如此生气?”
男记者脸色顿时憋得通红,简直是快要被台上的那个男人给气疯了。
而且不光是这名男记者很生气,台下所有的记者和媒体都是一副表情很是不悦的样子看着凌岳。
见到这副场面,凌岳细细一想后,终于是恍然大悟地长长应了声。
“哦…我明白了,不是因为我说错了什么你们才生的气,而是因为我所说的不是你们想要的,所以你们才不高兴了,对吧?”
“哼,你知道就好!”男记者重重地哼了句,虽然脸上仍就是余怒未消,但看在有这么多领导在场的份上,他也就懒得再跟凌岳计较了。
“呵呵…”
自嘲地笑了笑后,凌岳口中紧接着就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曾经有很多人跟我说过,你这个人说话太直白了,这样其实很容易得罪人的,你以后说话的时候,最好是再委婉一点…我虽然觉得他说的都很有道理,但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而且我也从没打算过要改!”m.χIùmЬ.CǒM
在满场震惊中,凌岳继续表情平静地说道。
“就好像这场记者会一样,作为每天跟文字打交道的人,你们希望尽可能多的从我口中得知一些关于治疗过程的细节,最好是剧情一波三折又有起有伏,要是能在里面穿插一些病人危在旦夕,医生力挽狂澜的情节,那更是再完美不过了…这是你们身为记者的工作,我可以理解,但是!”
说到这里,凌岳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得有些神圣不可侵犯了。
“我是一名医生,我的职责是治病救人,而在医学领域里,是不存在任何夸张、虚构的修辞手法的,所有医学唯一的重点,都只是找出病因,然后得到结论,就这么简单…所以,如果你们非要把我塑造成一个勇敢无畏又大公无私的形象的话,这是你们的自由,我无从干涉,但要让我自己来告诉你们,我就是这么完美的一个人的话……”
凌岳摇了摇头。
“那我只能对各位说一句抱歉了——不好意思,我还没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凌岳这番话一说完后,台下所有的记者尽皆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至于台上陪同的这些领导们,则是一个个表情尴尬得要死,而且各自脸上都有种火辣辣地疼——他们每个人都干过这样的事情,而且没少干。
在这一片沉默声中,凌岳也是自知自己刚才那些话似乎是刺痛到了不少人,因而也不用等着其他人来赶,他自己便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台下鞠了一躬,道:“好了,就这样吧,反正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还得去给那些孩子们做复查呢,就不在这里继续讨人嫌了,再见!”
凌岳说完便走下台来。
这小子…看来吴老说得果然一点没错,这小兔崽子简直就是个比他那师父更难管的刺头啊!
何定川无力地地扶了扶额头,哪怕是以他的养气功夫,此刻脸上都是忍不住流露出满满的无奈之感来,就更不用说别人了。
“啪、啪啪……”
紧接着没多久,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整个会场内顿时响起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凌大夫好样的,我支持你!“
”玛德,老子早就看那些人不爽了,我们是写新闻的,又不是写小说的,怎么着,还非得把你们这些人写成悬壶济世的伟人啊?“
记者们奋力呐喊着,也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所有的人都在为了名和利不停地奋斗挣扎着,包括他们这些本该实事求是的记者在内,所有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名人被各种光环加身、坏人都是十恶不赦的这种现象了。
所以当有一个不合群的人突然站出来告诉他们,其实好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坏人也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有种皇帝的新衣被拆穿时的愤怒感。
但最终大家却不得不承认,这种勇于打破规则的人,是个勇敢的人,而且大家也愿意为了这种人而发自内心地为他鼓掌。
而在这种情绪感染下,就连一直站在大门口观望的叶月秋,此时都是忍不住为凌岳鼓起了掌。
“医学不存在任何夸张、虚构的修辞手法…”
“我还没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叶月秋联想起凌岳这番斩钉截铁说出的话时,她总会有种忍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她也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她的心里便是永远地住下了这么一个男人。
“唉,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舞台,凌岳要是能好好把握住的话,未必不会成为医学界下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啊!”吴东林一边鼓着掌一边感叹道,不过那双饱含热泪的老眼里,填满的却分明是欣慰的色彩。
“他要是会沽名钓誉的话,那他就不叫凌岳了。”叶月秋微微摇了摇头,一对美眸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正向自己二人走来的那位年轻中医。
“呵呵,说的也是,这小子啊,虽然看起来很平易近人,但骨子里啊,却始终是傲气得很哩!”
吴东林自以为慧眼识珠地笑了笑后,却是突然表情变得十分古怪起来。
“唉?不对!你这丫头,我怎么越想你刚才那话,越像是在借凌岳那小子讽刺我呢?”
叶月秋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爷爷,我可没有在说您就是那种喜欢沽名钓誉的人哦!”
吴东林一张老脸顿时巨黑无比——这丫头,果然是那个意思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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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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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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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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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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