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什么,这些有钱人都喜欢这种高楼和落地窗的组合。兴许是白求安见识少,又或者这种半公共场合就适合这种配置。
休息室里都是些女孩子的物件。
当然,没有白求安想看的那些种类。
垃圾桶里堆满了吃剩下的餐盒,办公桌前挂着小巧的娃娃,也堆满了各种资料。
不过女孩还是有一面自己的书架,深棕色的书架和这房间之外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可就那么安静的放在角落,就让白求安感觉很好。
女孩没变。
他,不知道。
京城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先是雨落,再是云聚。
阴沉的天际似乎有闪电在酝酿着,白求安忽然心情有些沉闷了。走回办公室,陈晓婵依旧在伏案看着报告。
窗外的雨对她无甚影响。
“怎么了?”
陈晓婵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白求安,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
轰!
闷雷声突然在天际炸响,天地间骤然一白。
女孩吓得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另一双手。
没有想象中的温热,刺骨的冰凉。
睁开眼,陈晓婵看着那双白芒炫耀的眸子。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xiumb.com
……
京城李家。
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李忘山坐在安静的书房里,背靠木椅吱呀吱呀的晃着,可惜不是摇椅。
李忘山始终巍峨不动。
身前站着已经侍奉了李家两代家主的大管家。
家里无论是那些下人还是旁支子弟,碰见了这位被前代家主赐姓的大管家总要矮一截身子,然后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大管家。
大管家都受得住。
他向来是侍奉李家主脉,也只听主脉人的言语。
吱呀声停了,李忘山睁开眼。
“李五,徐乐有信儿了吗?”
大管家连忙接上话,说“顾殿主已经去了西边,山上就剩徐殿主一人了。”
“这是赢了?”
“没打起来。”
“这就很有意思了。”李忘山站起身,竟是比身形高大的大管家李五还要高出一截来。
“以顾刕的性子竟然会和徐乐罢手言和?真是怪事年年有啊。”
“我已经叫人继续查了。”大管家回话道。
“查什么,这要能让咱们查到了……”李忘山突然不说话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就继续查吧,若是碰壁了就直接撤回来。没事那就查。”
“知道了。”
李忘山又问“那个白求安现在到哪了?”
“京城陈氏集团。”
“陈贤可真是硬气啊,那女娃看来也是个倔脾气。不然陈贤怎么也不可能蹚这趟浑水。”
“那女娃貌似放过话,这辈子只认白求安这一个男人。”
“啧啧,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上次和陈氏集团合作那次吧。也亏她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查到我们李家。”
李忘山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你说这俩年轻人以后要是闹掰了,陈贤的面子是不是就丢尽了啊。”
“看那女娃,以后就算闹掰了,也未必有人敢提。”
大管家回话道。
“也是,本来我还有强强联合的打算呢。”李忘山脸上似乎有些可惜。
“那少爷那边……”
“不是在西边过得挺好吗?”李忘山故作茫然。
“都快被欺负的不成人样了。”大管家似乎有些心疼。
“还活着不就成了?”李忘山不以为然“要是连那群拿枪的猪都收拾不了,他凭什么在接下来的世道里潇潇洒洒的活着?”
“靠他爹给他擦屁股?”
大管家不再说话。
良久,李忘山才开口“老六不是在西边吗?”
大管家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微笑,点点头。
“嗯,下去吧。”
……
朝市,醉生梦死酒吧。
山谷惨烈的一战让十二救赎会近乎全军覆没,侥幸逃脱的神徒们也在十二殿残酷的追杀令下流亡世界。
那原本该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完美坑杀,但谁也没料到那神徒之中竟然还隐藏了一位八翼神侍。
令人绝望的羽翼本让当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让原本绝望的十二救赎会的神徒们仿佛看到了有人吹起反攻的号角。
谁都不敢想象让一个八翼神侍逃出去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也没人知道一位八翼神侍到底有多强的力量。
当然,那大多数抱着赴死信念的人里并不包括虞定海。
就像八翼神侍的出现让所有人震惊和恐惧一样。虞定海的出现更是加剧了所有人的恐惧。
无论是神徒还是十二殿的战士。
没人能够搞明白为什么那个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会那么的强。
一个八翼神侍,还是一刀。
如果说先前在山谷内三刀杀死数位救赎会会长让众多十二殿战士认清了这位低调的巳蛇殿储王的真正实力的话。
那么眼前这一刀,就让所有人都迷茫了。
武将军和虞定海并肩坐在空荡荡的酒吧里。
“伤势又重了啊。”武将军熟练的拎起柜台前放的一瓶酒。
“说来也贱,伤着伤着,就有些习惯了。”
虞定海嘿嘿笑着,似乎对之前斩杀一位八翼神侍的功绩并没有感到有多少愉悦。
“在担心白求安?”武将军一眼就猜出了虞定海心中所想。
虞定海叹了口气“算是吧,怎么说也是我把他拉进这个坑里的。要是因为这个死掉,心里不太是个滋味。”
“所以你宁愿跑来对付救赎会,也不愿意去京城看着白求安可能会死的场景啊。”
“怎么能叫对付呢,有些人还是不用死的。我这不是来救人的吗?”虞定海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若是这些人的性命换白求安的命,你换不换?”武将军突然说。
“你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啊。”虞定海有些哭笑不得。
“那要是拿我的命换呢?”
“你……你为什么能把一个伤感的话题说的这么……有趣呢?”虞定海已经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武将军冷哼一声“哼,果然。”
虞定海:???
“那些你杂七杂八搞来的人,想怎么处理?”虞定海连忙转移话题。
“酒吧又不是开不了,反正在这儿做工的大多也和救赎会谈不上太多瓜葛。类似于那种小区邻居啊,社团隔壁之类的……”
“这话我听的进去,其他人就未必会听了。”
“哎,可惜啊。寅虎那边竟然死了那么多人。”武将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让人抓不住规律。
虞定海感叹道“除了阿德手底下带的几个,寅虎会总部就剩下十来个人。剩下的全部被那三家的人给杀光了,可真是狠啊。”
“是真的不怕事才对。”
“或许该换个思路理解,比如他们为什么不怕事。”虞定海总能巧妙的把话题引导一个他想说的地方上。
“您贵为巳蛇殿储王,消息自然灵通。说来听听呗?也不为难你,我以身相许的价钱怎么样?”
武将军说着,竟然还有扒扯自己衣服的动作。
吓得虞定海连忙想要用手去遮住那块白色,只不过被武将军躲过去了。
有些可惜。
“这是一场诸王与神之间的角力,谁输谁赢还不好说,他们看的远。至于眼下的,算得上是两败俱伤吧。”
“不对,是略输一筹了。”
……
陈氏集团的写字楼上。
有一道人影撞破了落地窗,从五十六层一跃而下。
同一时间,有很多人从写字楼中或是周边的其他地方冲向那人影的落点。提刀疾走,无视沿途任何的人海车流。
叫骂声四起,暴躁的鸣笛声注定了许多人要为他们一时的愤恨而交出罚款。不过他们应该自持占理的吧。
白发如雪的老人率队站在写字楼一侧的窄道里。
零散错落的有自行车停靠在这边,还有惊恐的老人躲在三轮上瑟瑟发动。栅栏和地面的连接处,铁栏上自上而下挂满了粘稠的血迹。
还有几处较浓的血手印,大概是被那人以此做支撑硬生生将自己拔出来了。
地上一直延续着血迹,那人似乎在原地徘徊了几秒,墙壁上满是那人胡乱摩擦留下的印记。
似乎等血迹干涸,他才消失在这里。
“小鬼,刚刚那人跑去哪了?”白发如雪的老人慈眉善目的看向满眼惊恐的老大爷。
“他……他……”
老大爷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老张,侧边。”另一位老人从另一边回来,显然有所斩获。
“走吧。”
两位老人身后,各有数人紧步相随。
栅栏对于一干人如履平地,干拔而起便轻松越过,追了出去。
白求安疯狂的跑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眼前的世界正在一寸寸的崩塌,就像镶嵌在墙壁上的镜子一片片脱落。
又好像是年久渗水的墙壁,墙皮一点点零落的坠落下来。
这是可能是第四重梦境,他原本笃定的自己从梦中醒来,很可能是一种天真的想法。
不然眼前的世界为什么会开始一点点崩塌呢?
他先前所推断的,那所有梦境都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在此刻似乎不攻自破。
世界开始填补上新的颜色,原本普通的行人蜕变成了神侍,一个个高矮胖瘦,但瞳孔中那或多或少的羽翼和远差人体的身形做不了伪装。
高楼耸立,车水马龙。
神侍们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他这个仓惶的不速之客。
白求安已经快要疯了,他不知道这种梦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难道真要他死了才可以吗?
但他怎么死?
狂奔的白求安无所顾忌,看着嘶吼咆哮着的车主,无边的怒意瞬间在胸膛炸开,一脚踩在车顶,瞬间就把铁皮踩踏。
叫喊声戛然而止,让原本喧嚣的街道随着这短促的声响归为沉寂。没人知道一个正常人类究竟为什么可以一脚踩踏车顶。
但下一刻,一群人提刀站在了四周将那个古怪的家伙围在了中央。肃杀的气氛让周围那些人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这些人经过光明正大的攥着样式相同的开刃长刀。
人们开始惶恐,逃跑。
不过也有驻足留下的,拿着手机远远的想要记录下这奇异的一幕。
而白求安,看着身边这些拿着骸刀的神侍。瞳孔中的愤恨愈发高涨,只不过因为白屠之瞳太过耀眼的光芒而没有任何的外露。
狱凤被白求安握在手中,冷冷的和周围的神侍对视。
“白求安,想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如果想不清楚最好想一想你的家人、朋友、女人。”老人有恃无恐,并没有把白求安放在眼里。
一个只有d级战力的小鬼能翻出什么样的水花?
不过据他所知,这家伙在陈氏集团的的写字楼里并没有伤害陈贤的独女。说不定这位可怜的储王还有一丝人性。
虽然老人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太大。
因为他从没见过,有人的眼睛比任何神侍的眼睛还要耀眼的白芒。
白求安没说话,朝着老人冲了过来。
老人摇了摇头,下一刻眼神瞬间肃杀起来。尽管他看不起白求安的战力,但狮子搏兔尚用全力。
这种粗浅的错误他可不会犯。
两位老人一前一后,同时包夹向白求安。
“注意他的自愈能力。”
言语未落,老人和白求安已经短兵相接。
身后直挺挺一刀插入白求安的中胸,而正前方老人以力压迫,抢先一步将狱凤的刀背压在白求安脸上。
弯曲的手臂、贴在身上的骸刀。
白求安似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但下一瞬,狱凤突然炸开。
爆裂的碎片混杂着老人用力过猛的骸刀从白求安头骨处切入白求安的身体当中。
一分两半,一刀到底。
但近在咫尺,老人依旧从那双白屠之瞳中依旧看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淡然。这家伙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痛处。
身体四周,稍有衣衫被狱凤碎片撕裂,但余下的,全被老人瞬间避开。
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谨慎程度,老人都绝非那些时长活跃在这片大地上的年轻人可比。
身后,另一位老人不等白求安愈合就横着又补了一刀。
四块,白求安似乎毫无胜算可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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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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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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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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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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