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一剑!
何邪杀云中鹤是一剑,如今杀萧远山也是一剑。
不同的是,杀云中鹤,何邪完全凭实力。而杀萧远山,更多依靠的却是霄练剑和运气。
连何邪自己也没想到,居然能一剑杀了他。
两人错身而过,分开丈余远后,背对背各自静止。
此刻若是有人能看到何邪的表情,就会发现他脸上是写满惊讶的。
不过转念一想,何邪也就释然了。
萧远山为什么没有夹到自己的剑?
按理说以他的武功,根本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就算是江湖上三流的武者用这一招来迎敌,最多是没夹紧,还是被刺到了,但不可能眼神差到连剑在哪儿都看不见。
这个结果,唯一的解释就是霄练剑的特性——昼见影而不见光,夜见光而不见形。
霄练剑在晚上是看不见其本体的,只能看到一片光。
而萧远山根据何邪的手腕来判断剑身的位置,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就连何邪自己也不知道,霄练剑所发出的光,是具有折射作用的。
所以刚刚何邪的剑明明是平刺,而萧远山的双掌再往前伸点儿,都能直接拍在何邪的脸蛋上,你想想这差着多远吧。
铮。
何邪屈指弹剑。
其实霄练剑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是根本不会沾染到鲜血的,何邪这个动作,纯粹是习惯而使然。
与此同时,萧远山捂着胸口,缓缓转过身来。其面色依然红润,好像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但其实何邪的一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自己对此也心知肚明,只是对方神剑太过犀利,导致伤口随开随合,表面看似毫无异常,但他每一次心跳,都会让鲜血汩汩涌入胸腔。
他很清楚,即便自己内力深厚,这种情况下,哪怕不动武静坐等死,也活不过三天。
更何况,对方会给他机会吗?“
何邪也转过身来,看着萧远山,反手一抓,去掉了自己的头套。
这也是萧远山第一次见到慕容博的真面目。
他心中充满不甘,但此刻,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现在只希望,这人对自己的儿子莫要有歹意。
何邪看了看不远处的剑匣,一边往过走,一边道:“其实我应该打一把剑鞘的,不过我不知道什么剑鞘才能配得上它。”
萧远山眼神茫然,我快死的人了,你跟我说这个?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萧远山问道,他语气平淡,就像是在和老友叙旧般。
“这世上很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何邪蹲下来,一边将剑重新放回剑匣之中,一边道。
当他合上剑匣的那一刻,漫天银光顿时一敛而空。
萧远山忍不住叹道:“好剑!”
“本就是好剑。”何邪没有再把剑收回储物袋中,而是就这样捧着它,转过身来,和萧远山对视。
“如果不是这把剑,你未必杀得了我!”萧远山终究还是不忿,恨声道。
何邪不可置否笑了笑,道:“其实如果你没有杀乔三槐夫妇,我也不会杀你。”
他叹了口气,道:“毕竟你是我二弟的生父,若是他知道你还活着,不知该有多开心?”
萧远山又惊又疑:“什么二弟?你到底是谁?”
何邪抓住身上的灰衣,猛地用力。
撕拉。
其身上的灰衣顿时四分五裂,露出里面白色长衫来。
“二弟淳厚善良,”何邪继续自顾自道,“他若是知道自己的生父杀了自己的养父母,只怕会痛不欲生,为了让他永远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也只好杀了你。”
他看向一脸惊疑的萧远山,诚恳道:“萧老先生,我这么说,你能理解我为什么要杀你了吧?”
“……”萧远山心中生出极度荒谬的感觉,一指何邪怒喝道,“你到底是谁!”
何邪若有深意一笑,指着自己的脸道:“记住这张脸,这张脸的主人,叫做慕容博。”
“慕容博!”
萧远山一怔,旋即须发皆张,浑身衣衫鼓动,勃然怒吼道:“是你!”
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扑过来要跟何邪拼命。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萧远山直接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眼前的“慕容博”脸上、手上甚至浑身的肌肤突然开始蠕动,看起来极为诡异。
不到三息,眼前人已变成了一位朗目星眉的翩翩少年!
萧远山看得嗔目结舌,他见鬼般指着何邪颤声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何邪微微躬身,微笑道:“正式认识一下,晚辈何邪,乃是令郎萧峰的义兄,刚才只是一些易容障眼法,让老先生见笑了。”
萧远山必定非凡人,很快也镇定下来,他盯着何邪看了良久,才恍然叹了口气,道:“是了,是了,这就对了。”
他早就觉得,灰衣人这个老朋友今天很不对劲,而且明显想帮儿子洗脱嫌疑,很没道理。
但这个人若是何邪假扮,就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老夫早听闻,峰儿结拜了一位很了不起的大哥,号称天下第一神剑!”萧远山面色复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何邪淡淡一笑,道:“萧老先生刚才听到慕容博三个字,十分愤怒,看来这三十年,你已经查到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了。”
萧远山盯着何邪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慕容博这老贼,果真便是这三十年和我一样藏身少林寺的灰衣人?”琇書網
何邪点点头:“不错。”
萧远山急切追问:“你又如何得知?”
“因为我已经杀了他。”何邪慢条斯理道。
“你——”萧远山怔住,“你杀了他?他已经死了?”
“粉身碎骨。”何邪道,“他死得很惨。”
本以为死了三十年的仇人竟还活着,而且和他三十年间藏身一处,刚刚得知真相,大仇人却又被人杀死了。
萧远山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庞大的信息量。
“死得好……”萧远山喃喃道,突然悲怆大笑,“死得好!”
情绪激荡下,他突然大口咳出血来,身子一晃,顿时瘫倒在地。
何邪眉头一皱,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来,丢在萧远山的胸口。
萧远山抓起小瓶,情绪依然很激动,虚弱摇头道:“老夫挨了你一剑,药石难医,不必浪费了。”
“我知道你死定了。”何邪微笑道,“我也不想让你活,但你还得多活一回儿,毕竟你是我义弟的生父,我得让你走得安心一点。”
“……”
萧远山怎么听都怎么别扭。不过此时,他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么多了,他看向何邪,咬牙问道:“你怎么知道老夫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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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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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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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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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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