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道:“我又没做错事,怕什么?继续施粥。”
“是。”
原本有些骚乱的难民在李岩及其带领精锐闯军的梳理下很快就恢复了秩序。
朱媺娖这才由那名闯军带着进了粥棚,来到李岩几步之外。
“军师,这姑娘说是你亲戚,要见你。”
李岩还没说话,他旁边的小旗官就皱眉道:“范二,怎么什么人都往公子身前领?如果来人是刺客伤害了公子你负责?”
范二看样子只是个大头兵,却也并不怕这小旗官,道:“你当俺眼瞎吗?这么漂亮柔弱的姑娘能是刺客?再说了,就凭军师的身手,俺范二都不敢说能打赢,会怕一个姑娘家?”
小旗官听到这话更气,想要怼什么,却被李岩开口打断了。
“别吵了。”李岩只说一句,随即就看向朱媺娖,微皱眉头打量着道:“姑娘看着确实眼熟,却不知是李某哪门的亲戚?”
显然,朱媺娖的乔装成功了。
李岩本就只见过她一面,纵然印象深刻些,可如今朱媺娖经过化妆打扮,看着几乎与当初盛装的坤兴公主全然两人。
于是,李岩便以为是哪个多年前见过几面的亲戚家女子。
朱媺娖此时其实心跳颇快——紧张的。
但她面上却没有表露丝毫,反而淡定微笑,“我家与李公子家的关系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方便的话,李公子可否带我到府上,再听我详述?”
朱媺娖这么说,一则是这里毕竟人多眼杂,并非劝服李岩的地方。
二则便是采用郝光明提供的策略。
只要她到了李岩府上,身份如果暴露,再无故消失,李岩怎么都脱不开关系,甚至无法向李自成解释。
这样,李岩即使想将她的事告知李自成也会有所顾忌。
施粥赈济难民的事李岩已经做了三天,只要没闯军自己人来捣乱,就不会有问题。
再加上李岩也不是闲着没事,这会儿施粥正常进行他本就是要回府中的。
于是点头,“可以。”
随即李岩就带着一小队精锐闯军以及朱媺娖,入城回往李自成赐予他和红娘子的府邸。
郝光明通过摄像头看到,京城内的景象要比城外好一些,但也有限。
毕竟距离闯军攻破京城只过去几日,入目所见,不说满目疮痍,却也是一片凋敝。
许多房屋破损,也有许多失去亲人的城内百姓呆坐在屋门前,或是从门缝中、窗口小心地向外面张望着。
再加上明末的京城环境本就不好,又处于瘟疫、饥荒之中,城内什么景象便可想而知了。
入了内城,只是建筑物变得好一些,但街上除了一队队往来的闯军,同样看不到什么百姓。
不多时,李岩便来到一座挂着“李府”牌匾的宅邸前。
“军师回来了?”
“军师,方才首领还念叨着你呢。”
在大门前充当守卫的两个闯军都笑着跟李岩打招呼。
可以想见,李岩平时与这些士卒相处时应该挺亲和的。
但如今他似乎忧心忡忡,只“嗯”了声,就带着朱媺娖等人进了府邸。
李岩将朱媺娖带到了待客的花厅,先是让仆人奉茶,想了想又对一闯军道:“去将夫人请过来。”
等仆人上了茶,李岩这才看着朱媺娖道:“姑娘现在可以说是李某什么亲戚了吧?即便并非沾亲带故,姑娘若需要帮助也可直言。”
朱媺娖道:“确实有事需要李公子相帮,但此事不易外传,还请李公子先屏退左右。”
李岩能在明末仗剑游历江湖,身手也是不错的,并不怕一个看着才十几岁的姑娘,于是令奉茶的仆人退出去。
“现在能说了吧?”李岩已经有几分不满,认为朱媺娖耽搁了太多时间。
朱媺娖反问道:“我听说李公子是大明的举人,不知这赐予你举人身份的人家,算是你什么亲戚呢?”
听见这话,李岩先是眉头一皱。
很快他就想到什么,眼前朱媺娖这张俏脸也和另一张脸迅速融合,让他瞳孔猛地一缩,人也不禁站了起来,失声道:“你是公···”
只说了三个字,他又硬生生将话咽下。
他来到厅门外,对之前跟随他的小旗官道:“李东,带人守好周围,没有我的允许不得任何人接近!”
李东压抑,问:“夫人呢?”
李岩想了下,道:“她来就大声告知于我。”
“是。”
见李东带着手下散开花厅外面警戒,李岩这才回到厅内。
李东及其手下他的族人,也是他在闯军中的亲信。
回到花厅,李岩神色复杂地看着朱媺娖,道:“公主殿下可真是好胆量,居然敢来找李某。难道就不怕李某把你抓起来,献给陛下吗?”
朱媺娖神经紧绷,外表却尽量放松,道:“李公子这陛下倒是叫得顺口,却为何不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李岩听了这话,眉头紧皱,随即深吸口气道:“大明养士二三百年,李某出身士绅之家,大明与李某及家族自然是有恩的。m.xiumb.com
但大明治国不力,致使天下鼎沸,民不聊生数十载,而今是到了该鼎革的时候。
李某投靠陛下,建立大顺,即使顺应天命,也是解天下黎庶于危难。”
“天命?”朱媺娖冷笑,“李公子真以为李闯是天命吗?”
有另一个世界的郝光明随时提供帮助,朱媺娖完全不怕与李岩辩论。
何况她本就预备以大势劝服李岩,而今李岩拿大势做其起义、投闯的理由,倒是省得她多费口舌。
李岩依旧眉头紧皱,口中却争辩道:“我大顺已经入主京城,长江以北可传檄而定,便是你父皇都已自缢于煤山,如何不是天命?”
听李岩提起崇祯自缢的事,朱媺娖不禁心中抽痛,悲从中来。
但她强制控制住了情绪。
她紧盯着李岩道:“李公子说的都对,但可曾想过,大顺也要面对建奴?
数年之前,我大明边军尚可将李自成、张献忠之流的流寇数次逼入绝境,要么投降,要么遁入山中。
可是面对建奴的数次入口却都无法抵挡,与之相战也一败再败。
而今你们不过是趁我父皇未能及时抽调关宁军及其他剿寇军队保卫京城,才侥幸逼得我父皇自缢。
建奴一直对我大明江山虎视眈眈,见此良机,岂有不越关南下与你们争江山的道理?
李公子身在闯军,应该知道闯军战力究竟如何,能否打得过建奴。
可有想过,倘若你们打不过,将会是什么结果?
你们打不过,大明剩余的官军、流寇怕是也打不过,大明必将为鞑虏窃据,天下将再次沦为腥膻之地!
数百年后,后人评论如今之事,定会将你们视作我神州再次亡天下的帮凶!”
朱媺娖这番话,完全就是郝光明从网络上各个地方找过来总结的,可以说有备而发。
直让李岩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因为他是个爱这天下,爱百姓的人,又受儒家教育,稍一想想再次亡天下的情景,便不寒而栗。
就在朱媺娖说完没几息,外面传来了李东的大声提醒。
“夫人!您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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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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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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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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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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