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营着一家明货铺,专卖大明的各种商品,从廉价的铁器、棉布到高端的瓷器、玻璃器、丝绸,还有糖、糖果等,只是不卖粮食、食盐。
不说日进斗金吧,几年下来也赚得盆满钵满。
因为常年不回家,他便在这里娶了两个本地人女子当妾室,给他生了五个孩子。
眼见生意这么好,他就筹谋着明年开一家分店。
或许是过去几年运势太好,近几日他遇到一件倒霉事——他夫人竟然远渡重洋,从广东找了过来。见他不声不响地纳了两个妾,这几日是天天跟他闹。说要么离婚,要么就将这两个妾室送回大明,让她留在这里。
这事弄得史安明焦头烂额。
按照大明律,离婚他是要分割给妻子一大笔财产的,他舍不得。可若让他送走妾室,留下妻子,他同样不愿。
妻子已经四十,哪怕保养得好,美色跟两个不足二十岁的妾室也不能比。送走两个妾室他倒是不心疼,问题是妻子留在这儿,他再想纳妾可就难了。
“史安明,今晚回来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明天我就去店里闹!”
听到母老虎的咆孝,史安明黑着脸,头也不回地往店铺去了。
他的明货店离住处不算多远,占地不小,一个掌柜三个大伙计都是他带来的明国人,另外还雇佣了四个机灵的本地少年。
没办法,这里的人手脚不干净,他店面又不小,若不多雇几个伙计,每天被偷窃的东西就是一比不小的数目。
孟买的治安本就说不上好,葡萄牙人离开,莫卧儿官府接手后,治安就更差了。
不多雇几个伙计,别说店里的东西被偷,被抢都是有可能的。
“东家早!”
见史安明进入店内,不论是明人伙计还是本地伙计,都用汉语笑着打招呼。
史安明点点头,来到柜台前。
掌柜的是他族弟史安生,瞧见他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不禁笑道:“怎么,昨晚嫂子又闹得四哥没睡好?”
史安明叹气,“她来了后哪天不闹?”
史安生道:“要我说这事好解决得很,嫂子不开心,无非因为多年不得见。四哥只需花费一晚上功夫,将她劝服就好了。”
史安生故意在“劝服”二字上加重音,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神情。
史安明无语,道:“看到她我就烦,哪儿有心情?”
史安生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本地有种神药用来助兴效果很好,四哥不妨试试。”
史安明听完更加无语,正要说什么,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叫喊声,越来越大。
在海外经商,各种危险都可能遇到,所以史安明还是比较机警的,连忙到外面去看。
老远瞧见一大队士兵出现在街上,冲进一个个商铺中,将里面的人直接揪了出来。
再仔细一看,那些商铺似乎都是明人的商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但他还是白着脸跑回店内,道:“这里的官府不知到发什么疯,居然派兵在查封街上的明人商铺!”
史安生和几个明人伙计一听都慌了。
史安生也跑出去看了眼,回来就道:“四哥,这些印度兵跟强盗没区别,真等他们冲进来,恐怕店里的东西都保不住。趁着他们还没到这边,我们得赶紧收拾贵重物品走!”
“对对对!”
史安明醒悟过来,忙带着史安生和三个明人伙计收拾东西。
至于四个本地小伙计,则让他抓了几把糖果,打法到外面看着。
一开始,几人就是从值钱的开始收拾,很快就发现,即便这样,速度也太慢了。
史安明一咬牙道:“其他的都别管了,把店里的几套珍贵瓷器、玻璃器、丝绸收拾了带走!”
店里的钱财史安明没说,因为他第一时间就拿了。
就在几人快收拾完时,便瞧见几个印度男人推攘小伙计进了店。
“你要干什么?”史安生用本地话大喝,想要吓住对方。
其中多数人都被吓住了,却有一个男人抓起店门边的一把铁锨就跑。
然后其他印度男人有样学样,纷纷拿了东西就跑。
“你们干什么?抢东西是犯法的!”
史安生大喝着想要去阻止,根本没用,他和一个明人伙计都被推倒。如果不是史安明眼疾手快,将他们拉起来,两人恐怕都要被踩死。
眼见冲进店里的印度人越来越多,甚至拿了东西不急着跑,开始挑三拣四,你争我抢,史安明即便心疼的滴血,却也知道局面不可挽回了。
透过人群上方,可以瞧见外面也是人群汹涌,沸反盈天,明人的痛骂声、惨哭声不断传来!
史安明脸色更白了,他用粤语大叫着道:“别管店里的东西了,跟我从后门走!”
几人各自背了一些珍贵的瓷器、玻璃器、丝绸,史安明、史安生带上火枪,三个大伙计带上刀子,这才从后院小门出去。
只见街道上一片混乱,数不清的印度人冲进店铺中——不止明人的店铺,就连西洋人乃至印度人的店铺也都遭了秧。xǐυmь.℃òm
最开始那些封锁店铺的印度兵反而被人群分散,夹在了中间,就好像砂砾掉进了海里,丝毫不显,再也无法控制局面。
几人都被这场景吓得脸色惨白。
回过神,史安明便道:“挑人少的地方走,都到我家里去!”
几人在孟买生活几年,对城中熟悉的很,再加上城中道路复杂,几人专人少的小路走,倒是有惊无险的到了史安明家——路上曾有人想要抢劫几人,但被史安明开了一枪吓跑了。
进了家门,史安明就瞧见老婆陈氏一脸紧张不安,正向门口张望。
瞧见他们进来,就跑过来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打仗了吗?”
“不是打仗,是暴乱。”史安明脸色难看地道,“针对我们明人的暴乱!”
“啊,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能逃出去吗?”陈氏头次到海外来就碰到这种事,一时慌了。
史安明虽然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可却听人说过类似的经历。
他想了想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暴民,印度官府也在驱赶我们,要出城太危险了。而且出了城后除非一口气跑到码头去,否则更危险。”
说着,他看向史安生,道:“快去把你家里人也带到我这里来,还有你们三个,趁着这附近还没大乱,出去看能不能买些粮食回来。
后面我们一起在家中死守——我们大明有舰队在海上,还有不少武装商船在码头,得知城里暴乱,肯定会有人来救援的!”
自从大明开始开拓海外,对海外经商、闯荡的大明百姓就一直很维护。若有百姓陷入危险,只要能救援的,必定救援。
所以,几人对大明的朝廷、军队乃至那些拥有武装商船的大商人,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听了史安明的话,无人质疑,立马分头出去。
史安生的家就在旁边,他也娶了个印度女子当妾室,生了两个孩子。
将母子三人接过来后,史安生也跑出去买粮食,顺带观察形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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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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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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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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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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