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并没有趁势进攻,而是收兵了。
两里开外,几个穿着精致棉甲、头戴铁盔的人骑着马匹待在一群瓦剌骑兵之中,却正是率领这三千多瓦剌骑兵的几个瓦拉贵族。
为首的乃是和硕特部一名千户,纳扎勒。
此时,纳扎勒正看着石垣堡,发着油光的浓眉紧皱。
旁边一名小贵族道:“千户,明人的这个堡子不好打啊。刚才打掉我们炮车的好像是传闻中的红夷大炮,而且竟然有四门。
从骑去填护城河时,明军又动用了二三十门虎蹲炮,两轮就打死了我们三四百人。
若是让骑兵去强攻,我们便是死上一千人,恐怕也未必能攻得进去。”
另一名小贵族跟着道:“是啊,千户。而且这个堡子高近五丈,我们的人便是冲过了河沟,弓箭也未必能压制住城头的明军。
便是用火枪对射,我们也是吃亏的。到那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从骑(牧民),而是精贵的骑兵了。
反正这堡子里也就两三百明军,我们留下一千人在此处,便能围住他们。
如果有明军来救援,我们在外面与他们作战,不是要比攻打堡子占便宜?”
纳扎勒其实也不想攻打石垣堡。
别看他如今领着三千多人,可其中大部分都是临时召集的普通牧民,又称从骑。这类人中或许有几个勇士、善射者,但大多数人骑射技艺都很一般,胆量也一般。
真正的骑兵是需要花费不少钱财培养的,他和手下几个小贵族掌握的骑兵加起来,也不过勉强凑个一千骑而已。
若强攻石垣堡,骑兵肯定是要出手的,别说损失三四百,便是损失一百他都会心疼。
再考虑到,这次鄂齐尔图汗本意也是先诱使明军出长城,在外面将其主力消灭,而后再到大明去打草谷,他便挥了下手道:“收兵吧。”
听到这话,几个小贵族都露出喜色,立即去执行收兵的命令。
纳扎勒这个千户都担心骑兵受损失,他们这种小贵族就更担心了。
须知,无论是他们的贵族地位,以及对帐下牧民的统治,都得靠供养的这些骑兵。
如是掌握的骑兵少了,可能会被其他部落侵吞牧场,甚至是被吞并部落。
同样,骑兵少了,想要压服众多牧民,让他们接受剥削、压迫,也不太可能。须知,草原牧民可不像明国的农夫那么温顺。
被部落里的牧民杀死的贵族并非没有,而是有不少先例的。
另外草原上还有凶残无比的马匪,实力不够强,被马匪惦记上,可就惨了。闹不好会全家,乃至全部落人都要死绝。
所以,纳扎勒收兵的命令很快被执行···
“瓦剌人收兵了?”
石垣堡堡墙上,不少明军将士看到瓦剌人退走,感到不解。
如伍明威、赵纲这种有点级别的军官,以及张二全这类当过多年边军的却一下子明白了瓦剌人的用意。
“他们怕是觉得攻打堡子损失太大,要围困我们了。如果上面派兵来救援,他们就会在外面打伏击,或者再外面决战。
若是上面不派人,他们可能围困我们一段时间就撤兵,但也可能围困到我们粮绝投降为止。”
“我们堡子内的粮食够吃多久?”
“虽说上面每个月都会向各堡子派送补给,但堡子内的额定总存粮理论上够我们一哨人吃三个月。”
“我们如今只有两百来人,省着吃岂不是可以坚持半年?”
“怕是坚持不了那么久,你别忘了,我们堡子的粮草等物资还是要分派到各墩台的。
这次瓦剌人来犯,很多墩台的将士都被紧急召回,能携带的物资却很少。
因此如今石垣堡内的存粮等物资,怕是只够我们吃一两个月。”
“竟然如此吗?那可如何是好?”
“只能期望瓦剌人别围困我们太久,或是上面派兵来救援了···”
听着一些人的议论,张二全有些失望。
他还想着等瓦剌人强攻堡子,他好给极可能已经牺牲的邱虎威、齐三元等同袍报仇呢。
随即听到哨长伍明威大声喝道:“都议论什么呢?瓦剌人可没撤兵。老王,炮队不用收着打了,趁着瓦剌人收兵,再打几炮,看能不能把他们给吓退了。”
“明白!”
王迎祥应了声,便去指挥炮手操弄四门光明火炮。
张二全在旁边看得颇为眼热,恨不得自己也会操炮,然后当做炮手,用光明火炮打死一大片鞑子,给什长他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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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四声炮响,撤退的瓦剌骑兵再次遭到光明火炮的开花弹轰击,顿时死伤二三十人。
其中一发甚至落在了纳扎勒附近,打死了他几个骑兵,惊得他一身冷汗。
他没想到明军火炮竟然能打到两三里外,想到之前他就在明军火炮射程内,心中后怕不已。
于是忙大呼道:“都散开些!撤到堡子四里外!”
其实不用纳扎勒说,众瓦剌骑兵也知道快点撤,毕竟谁也不敢肯定自己不是被下一轮火炮打掉的倒霉鬼。
待瓦剌骑兵撤到了离石垣堡近五里的地方,便开始扎营,因为经过这番折腾,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
转眼便过去七日。
张二全在堡墙上眺望几里外的瓦剌人营地——这几日他每天都如此,就是希望瓦剌人能抽风来攻打石垣堡。
可惜瓦剌人并不傻。
今日他看了会儿,赫然发现瓦剌营地有了异常动静。过了会儿,他终于看明白,专门负责盯着瓦剌人的将士也看明白了,立即呼喊起来。
“瓦剌人撤了!瓦剌人撤了!”
哨长伍明威很快就来到堡墙上,四处一看,果然发现瓦剌人在拔营,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军政员赵纲喜道:“莫非是上面派兵来救我们了?”
伍明威道:“我们堡子至少可以守一个月,哪里需要上面救?我看这些瓦剌人不是被召去和边墙出来的大军决战,就是真的要撤了。”
不管怎么说,围着堡子的瓦剌人撤退总是一件好事。
至于说追击,并没有谁去提。
且不说堡子内只有两百人,只一个战马的问题就杜绝了这种可能。
瓦剌人个个都有马骑,而石垣堡内算上拉扯的骡马、挽马,也不过几十匹而已,如何能追得了瓦剌人?
说起来也是伍明威谨慎,不贪功。
否则当初面对三千多瓦剌人攻击,他若带一百人出堡勾引,很可能会利用明军枪炮等装备优势击杀更多敌人。
但这样,他们这一哨的将士肯定会有不小的伤亡,而非像如今这样一人未伤。而他在堡子外若被瓦剌人吃掉,石垣堡可就要没了。
他们这一哨的主要任务是守卫石垣堡,使其像钉子一样钉在此处。石垣堡若因为伍明威贪功失陷,他就算侥幸活命,也难逃军法处置。
所以,伍明威作为卫戍军哨长,心里确实是很有数的。
待瓦剌人撤到了视线之外,伍明威立即派出哨里的几个侦骑、信骑。
侦骑是去跟着瓦剌人,看他们是否真的撤退。信骑则是去镇夷所打探消息,并禀告石垣堡情况的。
半日后,侦骑、信骑便相继回到了堡子,也带回了紧要消息。
却是昨日,负责镇夷所防虏任务的边防军第十六镇第三营参将张能,于黄风口大败此番进犯的瓦剌和硕特部!
当场击毙瓦剌骑兵五千余,打得和硕特部虏酋仓惶败逃百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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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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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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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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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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