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那不是银铸的,是钢!”有个铁匠出身的上士军官吼道。
“钢?!”
周围的荷兰士兵听了都不禁惊呼出声。
因为以如今欧洲的冶炼水平,在某些方面,钢的价值甚至不比银低。最重要的是,钢加工起来要远比铜和铁更困难。
他们无法想象,明国人竟然铸造钢炮,还是这么多门!
中校巴塞尔回过神来,则大吼道:“愣着做什么?明国人已经进入我们的重炮射程内,发炮打他们!”
炮兵指挥官忍不住道:“中校,我必须提醒您,明国人的炮位距离我们都有三里左右的距离,这么远,以我们重炮的数量和准头,很难命中。”
“很难命中也要打!”巴塞尔语气坚决,“不能让明国人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设置炮位,另外我们火药、炮弹都还充足,就算十发能命中一发也很赚!”
“明白了,指挥官阁下!”
炮兵指挥官不再多说,当即去吩咐各重炮组发炮。
当下欧洲重炮常规标准是18磅(炮弹)和24磅。
赤嵌城此时安置了十磅以上大炮54门,其中大部分都是12磅炮,却也有13门18磅重炮、5门24磅重炮,以及2门32磅的非常规重炮!
因为荷兰士兵都做好了准备,随着命令传达,很快20门重炮便相继打响。
其中18磅炮可打三里远,24磅炮可打四里,32磅炮更是能打到四里之外!
福建卫戍军虽然阵型比较开,也挖掘了一些沟壕,可还是有将士不幸被实弹擦到,或是被开花弹的弹片射中。琇書蛧
不过两镇福建卫戍军,人数多达两万四千人,在荷兰人一轮炮弹下最多伤亡十几个,暂时完全可以承受得住。
出于对此战的重视,身为南洋巡抚的陈际泰也登陆了东蕃岛,并且随两镇福建卫戍军前来攻打赤嵌城。
但他并未干涉两位总兵官的指挥,只是在后面坐镇。
即便如此,也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明军士气。
“我们的炮呢?架设好了没有?速速打发!”
虽然荷兰人一轮炮击造成的实质性伤亡不大,却颇为打击士气,因此两位卫戍军总兵都催促起炮兵来。
好在如今明军的火炮战术已经颇为成熟,炮兵也都是整训时被重点训练的兵种,在荷兰人发射了一轮火炮后,安置在军阵中的重型火炮就先开火了。
如今明军火炮是以口径分类,但如果按照西方以炮弹重量进行分类的方法,这些安置在军阵中的重炮最低也是24磅炮!
其中更是有专门为荷兰人城堡准备的四门32磅炮!
头一轮,这些重炮打的都是铁弹。
赤嵌城那么大,明军的火炮当然不会落空,全都打在了城堡上。
重量高达二三十磅的铁弹动能十分恐怖,如同滚雷,所落之处砖石炸裂,城墙震动!
有不幸的荷兰士兵被砖石碎片溅射到,不是当场身亡,便是重伤。
“明国人有32磅的重炮,小心,都小心!”
几个军官后知后觉地呼喊起来。
巴塞尔则叫道:“让我们火炮尽力瞄准他们的重炮,集中轰击一处,一定要逐一打掉它们!”
巴塞尔很清楚,赤嵌城虽然结实,却也经不住二三十磅的重炮长时间轰打。
损毁城墙、堡垒还是小事,万一他们的火炮被打中,想要压制明军的炮火可就更难了。
而且让士兵们在城头挨炮子,士气会不断下跌。
只要他们的火力、士气衰落到一定程度,明军抓住机会攻城,就有很大可能攻破赤嵌城。
说到底,这世上并没有真正完美无缺、永远不会被攻陷的城堡。
现在,巴塞尔只能指挥士兵们多顶一些时日,等待热兰遮城派兵救援,或是番人能够依照事先的约定,袭击明国军队,给他们创造破局的机会。
明军这边并没有一直呆呆的和荷兰人火炮对轰——虽然这样对轰明军占有一定优势,但想要攻陷赤嵌城却不知得等到多少天以后了,期间耗费的火药、炮弹也会是一个惊人的数目,累积下来伤亡的将士人数同样不会少。
因此,在火炮对轰的同时,两镇福建卫戍军的大多数人都在挖掘壕沟,掘地接近赤嵌城。
荷兰人虽然察觉到了此事,却毫无办法。
明军的壕沟是融入了不少后世经验与技巧的,不但每段都有足够的防弹坑,壕沟本身也足以规避实弹及大部分开花弹。
就这样,不过两日功夫,明军就挖掘出了一条靠近赤嵌城一里的壕沟网络。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两日中,附近有数股番人露面,却没有一股对明军进行袭击。
当然不是番人对明军有好感,而是他们不傻。两万多明军围住了赤嵌城,装备精良,番人没理由冲过来送死。
至于说袭击明军补给队伍——确实有番人这么做,但明军同样考虑到了补给队伍被袭击的情况,因此押运队伍人数不少,战斗力也不低。
番人吃过一次亏,死伤上百人,便再也不敢这么做了。
两日后,明军通过壕沟将几门重炮运到了赤嵌城一里内,随即发动总攻。
“杀呀!”
上万明军从四面同时向赤嵌城冲锋。
并非一味蛮冲——有火枪兵以排枪与城头对射,也有数量众的轻型钢炮、虎蹲炮,发射如雨般的炮弹压制荷兰人的枪炮。
在荷兰人面对上万冲锋的明军将士头皮发麻、手忙脚乱时,四门32磅重炮被推出了壕沟,或是对准了城门,或是对准在前两日炮轰中被打得裂开、垮塌之处,打发实弹!
轰轰···
接连的重炮轰鸣声,让赤嵌城的荷兰人都心头巨震。
虽然赤嵌城质量确实不错,在第一轮重炮抵近轰击中挺了过来,但荷兰人却一片沮丧,士气骤降。
趁此机会,突近城堡下面的明军轻兵,纷纷扔出特制的钩爪或轻便云梯,向城墙上攀爬。
荷兰士兵回过神来,或以火枪射击,或是直接扔石头,或是用长枪捅刺。
不少明军轻兵都被射杀或刺死,或是攀登一半惊叫着掉落下去。
但明军太多了,抵近城墙的第一波轻兵便有近千人,哪怕被荷兰人解决两三百,仍有好几百人爬上城墙。
登上城墙的明军虽然只穿了一件布面甲,却各个勇勐无比,挥舞着制式腰刀,三五人一组,迅速绞杀荷兰士兵。
轰!
又一声闷响,却是并未被堵住的赤嵌城城门终于有一扇被轰破了。
于是大量的明军将士直接从城门冲了进去!
“城已破,众将士随我冲啊!”
一些中级将领见状,也纷纷带兵冲入赤嵌城。
中校巴塞尔提着一把中世纪风格的宽厚大剑,守在了东印度公司的旗帜下,和另外十几个忠诚的士兵一起坚守。
他身材高大,剑术也相当不错。
可随着冲过来的明军越来越多,他终究还是被一个明军小卒刺死。
血战之下,这些明军将士忘记了如今记功方式已经改变,一名队正兴奋地斩下了巴萨尔的头颅,高高举起,沿着城堡上染血的石板路狂奔高呼!
“荷夷主将已然授首!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一些还在依赖城堡各处复杂地形抵抗的荷兰士兵,瞧见巴塞尔的头颅,彻底丧失了抵抗之心,纷纷扔下兵器,举手投降。
也是在此时,有明军将士爬到了巴塞尔无头尸身处的棱堡顶上,一刀砍断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旗帜,迎着烈烈海风,插上了大明军旗日月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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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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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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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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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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