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听见哨骑的喊声,就觉得头一晕,险些栽倒。
到底撑住了。
急忙下楼。
在城墙楼梯碰上了上来的哨骑,左良玉伸手抓住其衣领,脸上带着异样潮红地喝问:“说!究竟怎么回事?我儿怎么会被生擒?!”
哨骑哭着道:“侯爷,敌军不仅有铁船,还有很多大炮,火枪也很厉害。
我水师前军在常总兵率领下已经大败,便连常总兵亦生死不知,可小侯爷不甘心,非要徐总兵指挥后军帅船及民船再战。
结果尚未接近敌军战船,便因敌军所投毒烟在江上乱成一团。
敌两艘铁船趁机冲入其中,左右夹击帅船,登船而上,便将小侯爷给生擒了!”
听到这话,左良玉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口中腥气上涌。
他张口还想再问什么,却是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侯爷!”
···
徐恩盛当场投降,左梦庚被活捉,随即帅船上的“左”字大旗便被砍倒。
见此,很多左部将士都没了抵抗之心,或是当场投降,或是见机逃跑。
“左梦庚已被俘虏,余者投降不杀!”
长江水师每艘战船上都有将士拿出扩音器,在仍旧混乱的江面上大喊着。
这一下投降的左部将士就更多了。
就这样,江面水战便直接进入到收尾阶段。
而在江岸上,战斗却仍在继续。
一些长江水师战船追击逃跑的左部战船到了江北岸,驻守北岸的卢光祖见状,便下令麾下以不多的大炮轰击,又射以箭雨。
虽然没对长江水师的将士造成多少伤害,却激怒了水师将士。
都到这一步了,这岸上的左部兵马竟然还敢攻击他们,不是找打吗?
于是战船上指挥的将官当即下令开炮。
并且这次用的不再是实弹,而是开花弹——此前水战只用实弹,一是避免开花弹引燃左部水师太多战船,让己方有陷入火海的危险。
二则,水战最重要的战利品就是战船,要是战船都烧毁了,那俘获就少了。
用实弹打破、打沉的战船都有机会收起来,修理好后还能再用。
若火烧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但对陆地上的左部兵马,长江水师将士就没那么客气了。
只见几十发开花弹落下,在岸上以密集阵型排列的卢光祖兵马顿时人仰马翻,纷纷败退,再也不敢到岸边来攻击长江水师。
南岸同样如此。
总兵张应祥、吴学礼同样驻扎在江边,以策应水战。
眼见长江水师追击左部水师战船到了江边,便趁机攻击,结果惨遭炮轰。
不仅如此,在西南边还有红娘子、杨展所率领的数万精兵攻打过来。
顿时张应祥、吴学礼所率领的六万多兵马便全面溃败。
不是两人太无能,麾下兵马实力太差,实在是红娘子这边的三镇精兵太过凶勐。
临战,先以众多火炮轰击,然后便是众多使用光明式燧发枪的火枪兵轮番排枪射击,让左部兵马尚未与其接触便死伤大片。
如此打法,便是左部最精锐的兵马也扛不住,更别说左部大部分兵马都称不上精兵了。
就这样,张应祥、吴学礼一路败逃,连金口镇都不守了,直接带着残兵逃往江夏城。
朱媺娖的监国军则水陆并进,一举占据了金口镇,以及江边码头和左部水师的水寨。
···
左梦庚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朱媺娖。
可惜并非朱媺娖成为他的俘虏,而是他被俘虏后送到朱媺娖的御船上来了。
嗯,他同时达成了第二桩心愿——登上了怪铁船长见识。
同时实现了两个前不久的心愿,左梦庚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瞧见周围一个个携刀带枪、盔甲尽量的朱雀营女兵,他反而战战兢兢的。
“见了监国还不跪拜?”
不知何时,带着他的女兵们停了下来,其中一个长相最粗壮地狠踹了他一脚。
左梦庚本就腿软,立时跪了下来,连人都不看就哭喊着道:“公主殿下饶命,罪人左梦庚愿降!”
“本宫接受你的投降有什么用?要你爹左良玉也投降,你才能免死。”
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左梦庚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只见朱媺娖不仅美,而且英姿飒爽,威严深重,便立即低下头,道:“罪人愿劝父亲投降,只求公主殿下能饶我父子二人性命。”
朱媺娖略感意外。
她本来都准备了“电棍”,以为要让左梦庚感受下“电击”的酸爽,才能逼得他劝降左良玉呢。
没想到左梦庚如此怕死,来了就主动说要投降。
她才提个话头,左梦庚又说要帮忙劝降左良玉。
不过,想到历史上左梦庚在被黄得功击败后,仍坐拥二十万大军,却也是直接降了清,朱媺娖便又觉得其如今的表现理所当然了。
说到底,左梦庚就是个被左良玉养废了的公子。
贪生怕死,软弱无能,纵有些野心,可一旦遭遇点挫折、失败,立即就会放弃,自我堕落。
不过如今要收编左良玉部队的是她,左梦庚如此软弱无能,于她而言倒是件好事。
朱媺娖道:“我这里有一封劝降信,你照着抄一遍,按上手印。
然后本宫会派人将你的书信随同手谕一起送去江夏,交给左良玉。”
左梦庚道:“劝降信我可以写,但只怕我父亲听闻水师战败的消息,会病得更厉害,未必能管理军中事务。
此前军中事都是由我代为署理,如今我不在,军中或许有野心者未必会听从我父亲的指挥。
若要劝我父亲率部投降,恐怕还需要罪人亲自去江夏。”
听到这番话,朱媺娖露出诧异神色。
她没想到左梦庚冷静下来后竟然有如此见解。
另一边的郝光明也道:“历史上左良玉四月初就死了,如今怕是已经病得很厉害。
听闻水师战败、儿子被俘的消息,还真有可能病情加重,无法管事。不如这样···”
说着,郝光明便向朱媺娖提供了一个颇为俗套的计策。
左梦庚跪在甲板上,良久听不见朱媺娖回话,不禁心中更加忐忑。
他膝盖跪得生疼,想起来却又不敢。
于是再次开动脑筋,低着头道:“公主殿下若不信任罪人,可派大军随罪人前往江夏城。罪人愿叫开城门,劝降城内军队。”
听见这话,竹林老宅那边的郝光明立即不说话了。
朱媺娖也意识什么,当即道:“先将此人带下去好生看押。”
“是。”
带左梦庚被带走,朱媺娖便道:“相公,左梦庚的方法似乎更加简单可行呀。”xǐυmь.℃òm
“确实。”郝光明承认道,“就按他说的来吧。”
原本,郝光明的计策是派数百精兵送左梦庚入城,同时给左梦庚喂一种后世的药物,吓唬他说是毒药,必须在期限内吃解药方可免死。
然后再告诉他,或许有办法减轻他父亲的病痛——郝光明虽不知左良玉患的什么病,可想要减轻其病痛,延缓一段其死亡的时间,后世药物还是做得到的。
只是他没想到,左梦庚竟然提出要当一回“叫门小侯爷”。
怎么说左梦庚的身份也摆在那里,且此前左部有水陆两军俱败,定然士气低迷,人心不安。
此时让左梦庚去叫门,劝江夏城内的守军归降,确实很可能实现。
如此可比郝光明的计划简便多了。
朱媺娖听郝光明表示赞同,当即用对讲机跟红娘子、曾英、杨展、刘文秀四人商议起如何具体实施这件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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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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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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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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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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