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施工现场较近地方,刚弄好的一截水泥路后面,有木板以搭盖的形式将其遮盖住。
而更远处,城内的地方,却是整块的灰白色整体石板路面。
眼瞧着进出城的人们,从两边踏上那盖着木板的湿润水泥地,然后踏上那灰白色的水泥地,以吕大器的聪明,立即明悟,这水泥怕是真如那汉子所说,一两天后便会变得干硬。
水泥,水泥,肯定是有与泥巴相似的地方,才如此称呼嘛。
只是想起那汉子说这水泥干硬后跟石头一样坚硬,吕大器仍不太敢相信。
他带着随从,当即就要跟其他百姓一起进城,却被城门守卫给拦住了。
吕大器不解。
其随从则以为是收入城费的,本着花小钱免麻烦的原则便准备掏钱。
谁知那城门守卫的队长却道:“监国府规定,凡带中长兵刃入城者都要进行身份登记。”
吕大器这才恍然——他就说了吗,其他进城的人中,都只收商税,不收入城费的,怎么就拦住他们呢?
原来是因为他随从携带的腰刀。
吕大器当即上前进行登记。
结果对方要查看腰牌(明朝身份证)。
虽说这属于按大明律正常行事,可实际上各地法纪废弛已久,非战时已经很少查身份证了。
有时即便上面要求查腰牌,下面也会很容易被收买,任由没腰牌的人进出。
吕大器自视身份殊要,没弄清楚成都监国府的虚实前,他不想暴露自己,便示意随从拿出几两碎银,准备按习惯花钱免查。
谁知这城门守卫队长不仅不接受,反而眼神也变得冷厉,将吕大器一行带到旁边喝问:“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意图混入城中,有何企图?”
吕大器:“···”
眼见周围的城门守卫都摸刀子了,吕大器只能一叹,拿出了象牙腰牌,道:“老夫吕大器,这是腰牌,拿去记录吧。”
这队长到底不是真正的憨批,瞧见吕大器的腰牌居然是象牙的,立马意识到其可能是大官。
但他职责所在,便道了声“方才得罪了”,然后让人去进行登记。
吕大器虽然不想提前泄露身份,却并不怕泄露身份。
登记完,就不把这事放心上了。
等进到城里,发现水泥路绵延向各处,唯有两边仍是石板路,吕大器更觉震撼。
随即他便找了个行人稍少的地方,抽出随从腰刀,使劲儿戳、划水泥路面试了试。
结果,水泥路面虽然多出了划痕、戳印,却很浅,想要以刀剑破坏怕是极难。
吕大器拿着刀看着水泥路面愣了会儿,然后看向附近的城墙,忽然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就控制不住地流泪。
随从见此,不知所措。
周围行人看到了则都远远避开,并投以“看疯子”的目光。
一個衣衫齐整,拿着书本的小男孩被母亲牵着走过,见此忍不住问:“娘亲,那位翁翁为何又哭又笑啊?”m.xiumb.com
母亲道:“大概是遇到什么开心又难过的事吧。”
吕大器哭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然后就坐下来抚摸水泥地,喃喃道:“要是早些年大明就有这水泥,该多好啊。
城池会更坚固,没那么容易被炸毁、轰塌;河堤也会更坚固,洪水就会少泛滥一些。
可惜,如今山海关没了,北京城也没了。山河破碎,便是有这水泥也未必能粘合起来呀。”
然后吕大器又一阵沉默。
因为他说完才觉得,大明并非缺一个水泥的问题,而是有许许多多的问题。
或许,即便早几十年有水泥,大明的情况也未必就比现在强多少。
叹一声,吕大器站起来,瞧见身上沾了不少雪泥,便道:“走,我们先去找家客栈安顿下来。”
···
承运殿。
詹天颜在一宦官的引领下走进来,瞧见王座上端坐着一位容颜若仙、气度不凡、身着龙纹玄袍的少女,立马收了目光,依照礼仪跪拜稽首,道:“臣川西参政、龙安知府詹天颜,参见监国!”
“平身!”
待詹天颜起身,朱媺娖也不禁打量他。
只见詹天颜是典型的南方人身材、样貌,眉宇间却带着刚毅,自身也有一股威严。
随即朱媺娖便道:“此番召詹卿来成都为何,想必詹卿已知晓。”
“是。”詹天颜道,“监国欲派臣巡抚贵州。”
朱媺娖点头,“按理来讲,你才由龙安知府升任川西参政不过两个多月,尚未做出政绩,本不该这么快调任。
但监国府眼下缺乏可用之人,便只能让詹卿巡抚贵州,多多劳累了。”
“为君分忧乃臣子本分,不敢称累。”
朱媺娖听了微微一笑,道:“詹卿且说说对贵州有多少了解,又有什么看法吧?”
詹天颜道:“贵州多土司,多险山恶水,而今共有八府四军民府,首府在贵阳。
自洪武年起,国朝历代无不以分化、教化、废除土司,改土归流为任务。
两百多年下来,尤其是经过奢安之乱,贵州土司实力已大为削弱。
然贵州毕竟山水险恶,本地瑶、苗等族裔根深蒂固,若朝廷欲令其迅速归化,必将再乱。
臣以为,唯有恩威并重,以水磨工夫持之以恒地分解、教化土人,方为稳妥之策。”
朱媺娖听了微微点头。
另一边的郝光明则道:“这詹天颜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要知道,即便后世又经过三四百年,贵州也没能变得如中原省份般。
毕竟那些少数民族数千上万年传承的东西与汉家有不少不同,很难一下子改过来。
况且也没必要让他们改,完全可以用包容的心态允许他们保留一些自己的特色。
当然,有些严重违背大明律法,阻碍大明发展需要的恶俗,还是需要强令他们改掉的,比如所农奴制。”
听郝光明的话,朱媺娖再次点头。
但她觉得,即便要改变贵州土族的一些恶俗陋规,也不是现在——时机不对。
起码得等收服了北方数省,将东虏赶回关外才能尝试。
她于是对詹天颜道:“詹卿所言不错,稍后下去可以此写一份节略,给本宫看看。”
“是。”
随即,朱媺娖让人将一份大地图挂在那个专挂地图的屏风上,遮盖了原来挂着的四川地图。
詹天颜看去,便瞧见这份地图囊括了四川、贵州、湖广、云南、广西五省之地。
朱媺娖从王座上走下,来到地图前,问:“本宫欲将重庆、夔州、泸州、叙州、镇雄以及湖广施州卫重组为重庆布政司。
再将遵义军民府划归给贵州布政司,詹卿以为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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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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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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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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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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