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罗晗浑身都不停地颤抖,眼泪不停。
我和晓敏抱着她,却不知如何安抚。
车很快就到了医院,我们几个一路狂奔上楼,来到急诊室门口。
门口,是已经哭成了泪人的罗晗妈妈。
“妈!”罗晗扑过去,“爸爸到底怎么了!”
罗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太担心你不睡觉,说要开车去学校找你,可没想到……没想到路上只顾着和你打电话,就……就车祸了……”
罗晗身子一颤,脸色发白。
这时,急诊室的灯,突然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
罗晗和罗母赶紧冲上去。
可她们还来不及开口询问,那医生,就一脸遗憾道:“对不起,患者送来实在太迟了,已经来不及了。”琇書蛧
罗母听见这话,直接当场昏了过去。
罗晗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直接跪倒在地上。
认识三年多,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罗晗这样。
我一下子红了眼睛,跑过去抱住她,“罗晗,你振作一点……”
可罗晗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祁这时也过来了,看到这一幕,微微蹙眉,简单和一旁的医生嘱咐了几句,那些医生的态度突然变得毕恭毕敬,叫人把罗晗和罗母送到特等病房照顾。
接下里的事,容祁全部包了,甚至包括罗晗父亲的丧事。
我知道容祁其实很不耐烦做这种无聊的事的,但都是为了我,心里虽然对他感激,但我却不得不一直陪着罗晗。
晓敏很快也过来了,我俩轮流守着罗晗。
罗晗的反应,让我特别的担心。
她大哭大闹也就算了,可随着罗父的尸体被带走,她整个人如同被彻底抽走了魂魄一般,只是不断地在喃喃自语。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我知道,罗晗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不仅是失去父亲的伤感,更加是浓浓的愧疚和自责。
如果不是她任性地不肯回家,她爸爸不会来学校来找她;如果不是她和她爸爸打电话,她爸爸说不定也不会出车祸。
我和晓敏不断地安慰着罗晗,说不是她的错,可她整个人还是如同没了魂一般,只是不断哭着说“对不起”。
几天后,是罗父的葬礼,我和晓敏陪着罗晗参加。
我没想到,短短的几日,我竟然会再次参加葬礼。
罗晗依旧是那副样子,直到罗父进入火化炉的时候,她整个人才疯了一样地扑过去。
“爸爸对不起!爸爸真的对不起……你醒过来,就听我一句道歉好不好?”
我和晓敏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拉住她。
可罗晗只是如同疯了一般,不停地说:“爸爸,你就醒过来一下,听我最后一句道歉好不好……”
我也红了眼睛,死死抱住罗晗,大吼道:“罗晗!你不要这样了!你这样,你妈妈多担心啊!”
我这一嗓子,才终于让罗晗恢复了冷静。
她失魂落魄地抬起头,看见一旁哭肿了眼睛的母亲,终于冷静了一些,掩面痛哭起来。
“我知道爸爸已经死了……可我……我只是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啊……我只是想告诉他……我一点都没有嫌弃他……真的一点都没有……”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抱着罗晗流泪。
是啊,父亲死前,罗晗对他说的最后一句,却是“我还不想要你这种爸爸”。这对罗晗来说,的确太残忍了。
葬礼上,罗晗再次哭晕了过去,我和晓敏把她送回家后,才回到公寓。
一到公寓,我就看见容祁在客厅里等我,我身心俱疲,忍不住一把抱住他。
容祁其实很不满我最近一直陪着罗晗,但看我这样,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摸摸我的头发。
“容祁……”我犹豫地开口,“你知道,罗晗父亲的魂魄,到哪里了吗?”
“他父亲虽然死的突然,但并没有什么执念,已经去地府了。怎么了?”
我吞吐地开口:“我只是在想,罗晗那么想跟他父亲道歉,有没有可能——”
“舒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容祁就严肃地打断了我,“魂魄入了地府,便不可再回来,如果强行回到阳间,就算鬼魂本身没有怨气和执念,也会变成厉鬼。”
我打了个哆嗦,道:“我知道了,我只是随口问问。”
容祁叹了口气,亲了亲我额头,“别想太多了,休息吧。”
这日我和容祁一起睡在公寓里,第二天一早我就醒来,给晓敏打了个电话。
“晓敏,罗晗如何了?”我问,昨晚她在罗晗家陪着罗晗。
“好多了。”晓敏的声音有些犹豫,“确切的说,简直太好了……”
我愣住。
太好了?
我很快到了罗晗家,马上就明白过来,晓敏说得“太好了”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罗晗,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和低落,不仅肯开始吃东西了,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我、晓敏和罗母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奇怪。
昨天还死去活来的罗晗,怎么今天就突然恢复了?
“罗晗?”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罗晗笑笑,“哦对了,我打算去旅行。”
“旅行?”这下,我们几个彻底呆了。
“嗯。”罗晗一副笃定的表情,“过几天就出发,去云南。”
“去云南做什么?”我觉得更奇怪,罗晗想来都只喜欢大城市,对于那种什么自然风光从来都没什么兴趣,怎么会突然想去云南。
“去走一走,看一看啊。”罗晗说得含糊。
我看着罗晗,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能道:“好,既然你想去,我和晓敏陪你去。”
晓敏忙点头。
罗晗的脸色突然闪过一丝慌乱,“不用了!我只是想一个人去散散心,你们不用一起去。”
我蹙眉,“你一个人怎么能去云南,三个人一起去也可以有个照应。”
看我一脸坚持的样子,罗晗有些气馁,只好道:“随你们了吧,但行程让我来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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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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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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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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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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