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我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心里的委屈和苦涩,顿时跟开了闸一样。
呜哇一声,我一下子哭了出来。
容祁原本还气势汹汹地质问我,看见我的泪水,立马懵了。
“舒浅!我就说你几句,你怎么就哭了!”他僵硬着道,“喂,你不许哭了!”
他这么一说,我哭得更加厉害。
“都说了你别哭了……”容祁这下有些慌乱起来,一把抱住我,“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不想呆在这个黑乎乎的车库……”我啜泣道,“我讨厌这里……我讨厌这里……”
“车库?”容祁的脸色突然冷下来,“你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我哭得更厉害,说不出话来。
“该死的舒家,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容祁低声骂道,“我今晚可能赶不回去,但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说着,他的手,覆上我的头,声音蓦地轻柔起来,“不要怕,你马上就会出来了。明天我就回来了。”
我突然愣住,“明天你就回来了?”
“不错,明天。”容祁眼神突然一闪,伸手又捏住我的下巴,低声道,“而且现在的我已经有了肉身,等明天回来收拾你时,可就更方便了。”
容祁说到“收拾”二字时,声音蓦地低沉下来,语气十分暧昧,我一下子红了脸。
但一想到他的肉身,是一具死了九百年的尸体时,我心里又是一抖。
“不要!”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
我愣愣地看着四周。
一片黑暗,哪里有容祁的影子?
原来是做梦。
是啊,容则都说了,容祁要一个礼拜才回来,怎么可能明天回来?
我苦笑地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
我这是怎么了?
在这种无助害怕的时候,竟然会梦见容祁那只男鬼。
我不知现在几点,只觉得依旧很疲惫,靠在墙上,很快再次睡着。
睡着后,我又做了一个梦。
这一次,我梦见了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和阿远一起玩耍的时光。
梦里,我和阿远正在院子里玩泥巴,四周突然跑来好几个小孩,我认出是在隔壁小学的孩子。
“没爸妈要的孩子!没爸妈要的孩子”
那几个小孩,不断冲着我和阿远做鬼脸,更有过分的,直接过来一把将我推到地上。
见我摔倒,阿远生气了,冲到那帮孩子里,疯了一样乱喊乱踢。
很快,他就被那帮孩子按到地上痛殴。
那帮小孩打了好久,才心满意足的离开。m.χIùmЬ.CǒM
阿远被打得鼻青眼肿,我哭着跑到他身边。
“浅浅,不要哭……”见我哭,阿远慌了,努力想笑,可一扯嘴角,就疼得龇牙咧嘴,“我答应过你,我会保护好你的……”
阿远说得那么认真,我的鼻头忍不住发酸。
“阿远!”
我再次惊醒。
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
我愣住。
又是做梦。
我今天是怎么了,先是梦见容祁,现在又梦见了阿远?
回想起小时候那个总说要保护我的小胖子,我眼眶发酸。
阿远,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好无助……
我正哽咽着,突然听见,黑暗之中——
咯哒。
我僵住。
什么声音?
是老鼠吗?
我迅速地起身。
可随着我起身,我突然看见,前方角落废弃的摇椅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在那儿,晃啊晃。
四周明明漆黑一片,只有这老太太身上,散发出一种不自然的白光。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僵住了。
是舒茵的外婆!
我踉跄地跑到门口,拼命地推门,想要出去。
可这车库的门,怎么可能会被我推开。
我心里害怕到极点,终于崩溃,拼命地砸门,喊道:“爸,妈,求你们放我出去!”
可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我突然觉得脖子一凉。
我身体僵住。
我颤巍巍地转过头,就看见一张满是皱纹的苍老脸孔,在我身后,直勾勾的看着我,眼底满是恶毒。
“嘿嘿嘿……”那张老脸笑起来,“舒浅你个小杂种,见到我,也不问好?”
我踉跄地后退。
让我所恐惧的,不仅是我见鬼了,而是这只鬼,偏偏是舒茵的外婆。
我从小最怕的人,就是舒茵的外婆。
从我来到舒家,她就一直讨厌我,不许我认她为外婆,还经常打我,骂我是没人要的小杂种。
“躲什么躲!”看见我往旁边跑,舒茵外婆脸色阴沉,朝我呼啸而来,“我刚听茵茵爸说,你害了茵茵?”
舒茵外婆的鬼气很弱,根本没有形体,直接从我身上穿过,冷得我瑟瑟发抖。
“我没有!”我吼道,“我没有害舒茵!”
“还敢狡辩!我们将把你养那么大,你还恩将仇报!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给吃了!”
其实无论这车库,还是舒茵外婆,对我,都造不成任何实质伤害。
但他们对我来说,却是童年最阴暗的记忆。
冷漠和孤独,刻薄和辱骂。
不……
不要再想起来了……
我捂住耳朵,蹲下身子,眼泪止不住下流。
可舒茵外婆,不断地穿过我的身体,在我耳边,更恶毒的咒骂。
“小贱种!没人要的小贱种!”
“扫把星一个,你亲生爸妈肯定就是被你给活活克死!”
“你活该一辈子没人要,因为你就是个杂种!”
我知道我只要放出血,就能赶走舒茵外婆,但她的鬼气太弱了,我怕我用血,她会直接魂飞魄散。
就算我恨她讨厌她,我也不能让她魂飞魄散。
就在我濒临崩溃时,我身后的门,突然轰的一声,打开了。
外面的路灯照进来,我慌乱地转头,就看见容则震惊的脸。
“浅浅?你没事吧!”他赶紧蹲下来扶起我,看见我身边喋喋不休的舒茵外婆,脸色一冷,刚想出手,我赶紧拉住他。
“是舒茵外婆。”我低声道。
无论如何,她也是长辈。
容则冷笑一声,“舒家血缘还真是强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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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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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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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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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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