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祈星低下身来,捡起钱包放进包里,转身离开。
林宜凝视着眼前应寒年盛怒的脸,神色黯然,“我没想要你的感激,就当我是在还你火中救命之恩,不想欠你而已。”
“你少他妈给我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想欠我?不想欠我为什么打掉我的孩子?是觉得偷偷摸摸的,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是不是?”
应寒年狠狠地道,指骨分明的手指更加用力地攥紧她的领口。
“……”
没做过的事情,林宜不知道怎么说。
“我问你,你知道怀孕的时候,有没有过一丝的喜悦,有没有想过告诉我,哪怕只是一秒的念头?”他字字冷厉逼问,手指恨不得将她的领口绞烂。
这话换了在她没帮他的之前,他问不出口。
是不敢。
他一点点见识尽她的冷心冷肠,已经不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林宜动了动唇,说不出口,应寒年的脸色更差了,“说啊!”
这叫她怎么说?
这也不是她做的事啊,林宜有那么一瞬间也想骂脏话。
她转眸看着旁处,低声似是而非地道,“孩子只应该在最合适的时候来,不合适时,来到这世上也不会快乐,不是吗?”
“合不合适是孩子选的,不是你!如果你没有吃药,这个时候我孩子的胎心已经跳得很强健了!再过几个月,他就能鲜活地来到这世界上!”
应寒年咬牙,仿佛字字咬在血上,眼眶红了一圈。
可她,阻止了这孩子的到来。
“你也有自己的事,你现在深陷在牧氏家族中,吉凶未卜,有了孩子也只会是你的阻碍。”她说着回过视线,却撞上他通红的双眼,心里狠狠跳了一下。
“林宜,你冷血,还找借口找到我身上来!”
应寒年震怒,松开她的领口,手重重一挥,却打到她的手上。m.χIùmЬ.CǒM
“嘶——”
林宜疼得缩起身子,脸白得不像话。
应寒年看她这样,目光恍了恍,冷声道,“没去看医生?”
林宜靠着大树摇头,“没事,又没出血,大少爷给的药我也擦了。”
大少爷。
应寒年冷冷地盯着她,嘲讽道,“叫得可真够诚心的,看牧氏家族权大势大,你也甘心为奴了。”
自从误会以来,他没说一句让她顺耳的话,拼命地刺她,仿佛把她刺疼了,他就能替孩子多报一点仇似的。
“我没那么趋炎附势。”
林宜看他一眼,托着手在一旁的光滑石头上坐下来,周围光线暗极了。
“是么?”应寒年冷笑一声,“那你叫得这么亲热做什么?”
“……”
她哪有叫得亲热?
林宜无语极了。
“听说牧羡枫对你不错,怎么,还想做牧氏的大少奶奶?”
应寒年继续阴阳怪气,“对了,要是牧羡枫肯娶你,你一定不舍得打了他的孩子吧?也就是我这种无家无靠的人,你才能这么轻易果断地贱踏。”
林宜听不下去,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要走,手却被一把抓回去,人又被拉扯着坐回石头上。
“干什么?”她心烦地问道。
“大少爷是高高在上,家世显赫,不过,他就是拿钱埋了你,这伤也没那么快容易好!”
应寒年一手抓着她的按在自己腿上,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消毒纸巾,抽出一张往她的手上擦去。
手劲很大。
“疼……”
林宜疼得眉头都皱起来。
他故意的吧?
“不疼怎么擦得干净你手上的假药?”应寒年冷淡地瞥她一眼,继续下狠手擦她手上的乌青处。
“怎么可能是假药。”牧羡枫不至于虚伪得拿假药给她吧。
“我说是就是,你懂医还是我懂医?”
“……”
林宜被噎得死死的,索性不说话,紧紧牙关忍住疼痛。
渐渐的,她发现应寒年不是乱来的,他的拇指指腹抵在她的伤处,一点点揉开,初始疼,收尾时却不觉得疼了。
应寒年将药膏擦到她手上,再一遍遍地揉着,按紧虎口处缓缓向外推开。
连药膏都带上了。
林宜坐在那里,渐渐忘记疼痛,怔怔地看向他的脸,应寒年微微低首,一张脸英俊无双,轮廓极深,他的一双眼比夜色更深,深得令人琢磨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凝视着他长长的睫毛,凝视到失了神。
他断了和她的往来后,她整个人都变空了;
他在火场救她的时候,她安心无比;
她沿着山路追那辆出租车想追他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害怕来不及解释。
如果就这样天各一方,或许时间会慢慢吞没一切,所以她不该有的,不想有的想法都会消失在柴米油盐的日子里,人会成熟,对感情也就慢慢麻木。
可偏偏,她也来了帝城。
其实他对她的,她都懂。
他两番吓她是想让她知道危险处处存在;他明着是在斥责凶她,却偏偏带着消毒纸巾和药膏。
风吹起她的裙角,嫩黄的颜色象征着最美的生命力。
今晚她临出门前在衣柜里挑了又挑,挑出来的打扮。
很可怕啊……
再这样下去,她怕总有一天,她再也克制不了自己,飞蛾扑火,粉身碎骨。
林宜回过神来,连忙抽回自己的手,道,“差不多了,就这样吧,慢慢养会好的。”
“……”
应寒年冷冷地睨她一眼,又去扯她的领口,林宜一惊忙去推他,应寒年不悦地厉斥一声,“别动!”
林宜还是挣扎。
“再动我当你欲拒还迎,在这强了你!”应寒年瞪着她。
“……”
林宜黑线地看向他,他真的是……白长这么好看的唇型了,张嘴就是败好感。
她没再动,应寒年给她肩膀处的伤上药,仍用那样的方法推揉。
这样推揉,林宜只能面对面和他坐着,她的领口大开,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存在感太强,令她浑身不自在。
应寒年似乎察觉她的窘意,边推边睨她一眼,嘲弄地道,“放心,你这样的女人,我再睡一次就挥刀自尽!”
“你闭嘴吧。”
林宜烦,烦死了。
“呵。”应寒年冷笑一声,低头继续替她揉伤,她的皮肤光滑柔嫩,似雪缎一般,烧得他指尖发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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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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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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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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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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