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言喉头微微发涩,他盯着她的笑脸,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也是,新年快乐。”
“我们在一起第一年,一起跨年了哎,好开心。”
“我也是。”
他声音太小,心肝没听清,“什么?”
“我也很开心。”
“嘿嘿,那必须滴,我萧心肝就是一只小太阳,谁跟我待一起,都会觉得开心幸福的。”
“……”
她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谢言低笑出声。
“等一下哈!”
“嗯?”
心肝没回答,站起来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啊掏,掏了半天,把口袋里的红包全都掏出来了,她拉住谢言的手,把几个红包全塞进他手里,“给你。”
“什么?”
“红包啊。”心肝眉飞色舞,“这个是我爸妈给的,这个是我叔叔婶婶给的,这个是我舅舅给的,这个是我外婆给的……都给你。”
“我是说,为什么给我红包。”
“因为这些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给的啊,我愿意把我最重要的东西跟你一起分享。只要你愿意,我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
这是担心他一个人过年会想家里人吧。
他想说不用担心,他一个人早就习惯了,可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那些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他握着手里沉甸甸的红包,抓紧,“谢谢。”
“谢什么呀,我可是你女朋友哎。”
谢言难得地开了个玩笑,“这么多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包养我呢。”
下一秒。
心肝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对他放电,“那……你接受我的包养吗?”
谢言从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他喉结滚动,“我开玩笑的。”
“嘿嘿,我也是。”
谢言笑着摇头,他把吃完的餐盒收拾好,看了眼时间,然后脱掉白大褂对心肝伸出手,“走吧。”
“去哪儿啊?”
“送你回家。”
“啊?”心肝一愣,“你不是值班吗?”
“今天值班到十二点,现在是下班时间。”谢言问她,“现在走还是再坐一会儿?”
“走走走,现在走。”
要不是他在这里,谁愿意大过年的往医院跑啊。
心肝果断起身。
谢言牵着她的手,跟别的值班医生打过招呼之后就离开了病房,乘电梯下楼,原本细小的雪花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这么一会儿功夫,地上已经下白了一层。
出电梯之后没了暖气,寒风刺骨。
心肝穿着谢言的羽绒服,她看着只穿着薄薄的灰色毛衣的谢言,伸手就要把羽绒服脱给他,谢言按住她的手,“穿好,我不冷。”
“骗人,手冻得冰碴子一样。”
“男人耐冻点。”
骗鬼呢。
今天最低气温零下三度。
而且云城这边的冬天跟北方还不一样,北方那边是干冷,气温虽然低,但只要穿厚实点,也还能扛住。云城就不一样了,湿冷湿冷的,不管穿多厚,小风一吹,寒风就往人骨肉缝里钻。更别说谢言今天穿的毛衣密度也不大,他脸都冻青了好吗。
心肝坚持脱掉了羽绒服。
谢言坚决不穿。
心肝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主意,“我有个办法,可以让我们两个都不冷。”
“哦?”
“你先把衣服穿上。”
谢言狐疑地看着她,心肝“哎呀”了一声,“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还能骗你啊,你赶紧先穿上啦。”
“……”
谢言半信半疑地把羽绒服穿上,心肝立马钻进他怀里,下一秒,谢言下意识拉着羽绒服两边,把她整个人裹了进来。
“呐,你看,这样我们就都不冷啦,我聪不聪明?”
“嗯,真聪明。”
“嘿嘿!”
心肝珍惜两人难得的相处机会,没有去开车,两人像连体婴一样,就保持这么个奇葩的姿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还好这个时间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不担心别人异样的眼神。
大雪纷纷扬扬。
云城很少下这么大的雪,心肝还挺开心的,两人沿着昏黄的路灯往前走,心肝的手悄悄从羽绒服里探出来,雪花落在手上,立马化成了点点冰凉。
她咧嘴笑起来。
“喜欢雪啊?”
“嗯!”
谢言理解不了女孩子这种喜好,问她,“为什么?”
“美啊!纷纷扬扬得多浪漫啊,如果下上一整夜,第二天整个世界都成了白色,银装素裹,像是新生,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纯洁起来,多好啊。不过可惜云城很少下那样的大雪。你不喜欢雪吗?”
“不太喜欢。”
“为什么?”
“很麻烦。”
心肝挑眉,“麻烦?”
“下雪路况会变差,交通很不方便,交通事故的几率会增加很多。”
“……”
心肝没说话,谢言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是不是挺无趣的?”
“你自己还能发现,说明没有无趣到无药可救。”
“……”
谢言讪讪地摸鼻子。
心肝扭头。
大雪下。
谢言头顶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她看不到自己,但是能感觉到自己头上也有雪花,谢言伸手,似乎想把她头上的雪花扫落,她赶紧按住他的手,“不要弄掉。”
“会着凉。”
“不会的,我身体好着呢。”羽绒服下,心肝牵住他的手,笑眯眯地说,“之前在网上看到一句话,觉得挺浪漫的。”琇書網
“什么?”
“跟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同,不过能引用一下,‘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怎么样,浪漫吧。”
“……”
共白头!
谢言喉结滚动。
一瞬间。
他觉得这些雪花真的变得浪漫唯美起来。
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两人走过,在积雪上留下一串浅浅的印记。快到心肝公寓的时候,谢言突然问心肝,“桑岩老家给他寄了他们那边土猪肉做的腊肉和腊肠,他分给我挺多,你要不要跟我去宿舍拿一些回家?”
去他宿舍?
心肝眼睛陡然一亮。
他和谢言确定关系四个多月,这是他第一次邀请她去他宿舍呢。
那是他的私人领域哎!
心肝想起桑岩,忍着激动问他,“我去方便吗,会不会打扰别人啊。”
“不会。桑岩出去了,不在宿舍。”
“那还等什么!”心肝拉着他飞奔,“走走走,赶紧走!”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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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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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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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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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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