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您刚刚说什么?”
宁天昊声音浑厚,又重复了刚刚的话。
此时宁婉彻底明白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发生上次婚礼那件事以后,她以为爸爸会相信自己,最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实际上她猜错了……
“你和傅霆不合适。”
“我不合适,难道宁瑜和傅霆就合适了?”宁婉嗤笑,表情十分难看。
宁天昊轻咳,“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好多年,有感情了,如今你横插一脚……”
听到这里,宁婉心里凉凉的,身体也微微晃动起来,她没有等他说完,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凄厉,“横插一脚的人是宁瑜,不是我的!”
“宁婉!你太不懂事了!”
“不,不懂事的人不是我,是宁瑜!”
宁天昊下巴上的胡子微微耸动着,苍白的唇哆嗦起来,“你是不是故意气我?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以前你可不是这样!”
“是啊,您以前也不是这样!”宁婉起身,作势要离开。
“坐下!”宁天昊命令道。
宁婉注视着宁天昊的目光,心如刀割,“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们谈谈!”
如果是这样的交谈,宁婉宁可不谈!即便是宁天昊的声音软下来都不行。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坐下!”宁天昊冷声道。
咖啡馆里有人看过来,宁婉如芒刺在背,难受极了。
“你非要让所有人都看着我们?”宁天昊注视着宁婉,眼神有些冰冷又有些陌生。
宁婉心中微颤,经过一番心里斗争后终是坐了下来,“您说。”
“当年的确是小瑜做的不对,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和傅霆也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给他们年轻人在一起的机会。”
“除了让傅霆帮我救修禹,我从来没有让他不和宁瑜在一起!”没说一句话,宁婉就感觉呼吸急促了些,来之前她想过交谈的种种可能,但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
“如果你没有,傅霆怎么会那么对待小瑜?”
桌上的咖啡凉了,苦涩的味道从嘴里漾开,宁婉差点流出泪来。
宁天昊似乎说累了,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白开水,喝下一大半。
两人之间静悄悄的,空气几乎凝固了。
再也没有人看向这里,头顶的冷气呼呼吹着,宁婉却依然觉得胸,口憋闷,她的小手放在胸.口,轻轻按压着。
一直在思忖怎么说服宁婉的宁天昊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将手中的玻璃杯放下,声音温和了不少,“你在外面是受了不少苦,但现在你回来了,不应该霸占着傅霆不放,你应该把傅霆还给宁瑜。”
“我说过了,我没想霸占着傅霆!”自己说几遍宁天昊才会相信?
“既然如此,那傅霆为何一直躲着小瑜?他们交往了四年,怎么能说分手就分手?”
和一个不在同一频道上的人说话,真的十分费劲,宁婉做了一个深呼吸,“以后宁瑜不幸福是不是都要我负责?”
“你这是什么话?”宁天昊说着,将手中的玻璃杯狠狠掼在桌上。
宁婉望着还没破碎的玻璃杯,忽然发出冷笑,“方云绑架我儿子,您费心费力把她救出来,她们两个人绑架我,想要置我于死地,你也冷眼旁观不管不顾,现在又让我照顾宁瑜的感受让她幸福!呵呵,对不起,我做不到!”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应该怎样?温顺?温柔?什么事都听您的?”
在以前的某些时候,宁婉的确是这样,而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是时候应该改变了。
宁天昊缓缓捂住了胸.口,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
“你……你没事吧?”无论如何,宁婉还是有些担心宁天昊。
“离开傅霆!”即便宁天昊紧紧捂着胸口,表情有些痛苦。
宁婉心有不忍,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水给宁天昊,“您先喝点水,有什么事慢慢说。”
接过水杯,宁天昊冷眼看过来,“你先坐。”
宁婉坐回座位上,神色有些紧张,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宁天昊生病住院。有之前的例子已经够她受得了。m.χIùmЬ.CǒM
“看来你还关心我。”
“即便您不认我这个女儿,在我心底您始终是我的亲人。”
他是除了宁修禹意外,自己最亲的人,也是现在不轻易说出口的人。
她还记得他要和自己断绝父女关系的模样,心里十分难受,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宁天昊神色稍有缓和,“修禹现在的病也好了,你和孩子好好过日子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放弃的就要放弃,其实那个安白人挺不错的,还有那个柳方正,也是不错的人选。”
这话里话外虽然没有说傅霆或者宁瑜,但意思十分明显,宁婉努力将心底的不悦压下,“我和他们只是朋友。”
“天底下不是只有傅霆一个人。”
“您说的对,天底下真的不是只有傅霆一个人!”
宁天昊又变得有些激动,“你是非要抓着傅霆一个人不成?再说了,和宁瑜在一起四年多的人只有傅霆。”
“是,我应该成全宁瑜。”
“你真的要这么做?”宁天昊看起来有些兴奋,双目紧紧看着宁婉。
宁婉沉默良久,苦笑道:“我不能保证,我只能说一切顺其自然。”
“不行!”
“我不能左右傅霆的思想,更不会干涉他对宁瑜的态度,至于他们两个人是否在一起,我希望您不要再来找我,因为我真的无能为力。”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宁婉觉得宁天昊应该能够明白。
“你去劝劝傅霆,让他和小瑜在一起。”
宁婉的胸口憋得难受,“我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那个资格去劝傅霆。”
“修禹是傅霆的孩子!如果你说情,说不定他会愿意继续和小瑜在一起。”
这么说有道理吗?宁婉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能勉强扯了扯嘴角,“我不想说情!”
“小瑜是你妹妹,你应该为自己的幸福出一份力。”
之前宁瑜绑架自己的时候,可没想过这层关系。宁婉无力反驳,扶着桌面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宁天昊也站了起来,“好好考虑说的话。”
宁婉没应声,慢慢往外走。
走出咖啡馆,一股热浪袭来。冰凉的身体接触到燥热的空气,身体变得绵软无力,她扶着电线杆站了一会,坐上公交车往回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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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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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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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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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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