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红红的脸,冲他吐了下舌头:“护士给你抹身你无所谓,我给你抹身,你就脸红,好吧,我先出去了,不为难你。”
说完跑到外面去溜哒了。
刚溜哒到走廊尽头时,忽然听到楼梯口有哭泣的声音,是女孩子的声音,我有些奇怪,低头一瞧,只见一个少女正站在楼梯口上哭泣着,我怔了下后,眨了下眼睛又仔细看了那女孩子一眼。
没错,她就是景佳佳!
她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看上去十分伤心。
在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能如此伤心哭泣的原因,一般人都是明白的。
看来吴子云当着我的面拒绝了她,她很伤心了。
我站了会儿,心想,景佳佳或许对吴子云有感情吧,只是她太胆小了,面对恶霸的威胁,她屈服了。
我站了会儿离开了,在离开时却在想一个问题,假如这段时间吴子云对我很好,那些恶霸不是找到景佳佳,而是找到我,要挟我,那我也会像景佳佳那样把那瓶饮料递给吴子云喝吗?
当我从走廊这头走到走廊那头时,我想明白了,我一定不会那么做的,哪怕他们真的要毁我的容,我也不会屈服,至少,我会第一时间去报警,或者告诉老师。
我明白,那些恶霸得罪不起,不怕他们明的来找,就怕暗中使坏,毕竟他们在暗处,但依我的心性,我断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这样一想,我对景佳佳的同情没有了,但对她的不屑也消了不少,毕竟她也只是一朵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才十八岁,没见过什么世面,遭到恐吓后屈服了,也算是正常吧。
我没再去看景佳佳了,她痛不痛苦与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病房里,护士很快走了。
我走进去先到卫生间里冼了个澡,然后坐在床前与吴子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在聊天时,他的眼睛不时看着我的手机,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
“吴子云,你是想借我的手机给你妈妈打电话吗?”我很体贴地问道。
他听我说后,把眼睛收了回去,沉默着。
“吴子云,你别难过,学校已经给你妈妈打了好几次电话了,但她的电话一直都是没人接的。”我估摸着他是想给她妈妈打电话,于是实话实说道。
“不,我不要找她,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要她来照顾我。”他忽然情绪有些激动,话语十分决绝,眸里面的光没有一点点温度。
我看得心惊胆颤的,这是一个儿子对妈妈应有的态度么。
若不是失望到了极点,心冷到了极点,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又怎么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呢。
“吴子云,你妈妈对你很不好,是吗?”我揪心的看着他,故意这样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的手握紧了床单,没有说话。
“那你爸爸呢?他不管你吗?”我想了下后又故意这样问道。
听我说起爸爸时,他眸中那层决绝的光渐渐褪去了,蒙上了一层亮光,可那层亮光却是朦胧不清的。
好一会以后他才轻声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爸爸,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甚至不知道我爸爸叫什么名字,现在他长什么模样,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从小到大,我妈妈不想让我知道爸爸的情况,他怕我离开她,不跟她了,一直都在想办法遮掩着,不让我知道有关他的一切,我那时太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说到这儿他脸上又有痛色。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起他爸爸的事,我听得有些呆愣。
如果他真是路子晨的话,那时的他也就是五岁多点吧,五岁多点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爸爸叫什么名字,这似乎也很正常,更何况后来,她妈妈特意不让他知晓一切呢。
后来我才知道,在他五岁多的时候,只记得两个小名,一个是叫老路的,一个是叫妮妮的,因为只有这两个名字,在他的人生及幼小的心灵里给予了他唯一的快乐幸福,因此他牢牢记在了心里,后来,在很漫长的十几年里,随着他的成长,他忘记了他亲爸的模样,也忘记了我的模样,但是他始终没有忘记妮妮这两个名字。
其实后来我也是改了名字的,但小时候,他从不知道我的学名,只知道我叫妮妮,路明远叫老路没什么人叫过,除了他自己叫。
因此,不管我改了什么名字,出现在报纸或者那些得奖的设计项目里面,我的小名总是会随着我的这些奖项出现在报纸媒体上,也就是说许家大小姐妮妮,甚至比我的大名还要普遍地被人所知道。
这也是路子晨一直都知道我就是妮妮的原因吧。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曾经叫路子晨的,只是他不想让别人,尤其是让我知道罢了!Χiυmъ.cοΜ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一切的,但他现在掩饰得很好,从不让我窥破他这点心事,哪怕前天晚上,他在睡梦中叫了我的名字,也很紧张我会知道般。
“唉,其实也没有什么啦,就像我一样,我也完全忘记我五岁以前的事情了。”我忽然对他笑了笑,安慰着他。
他能对我说起这些事情,我觉得他已经没把我当外人了,这是我乐于看到的,我还是很希望他能给我谈谈,他五岁以后的事。
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他的噩梦,他不会轻易跟我说的,这个还需要时间。
“对了,吴子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忽然将整个上半身趴在床上,眼睛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问道。
我头发未干,带着清浅的沐浴露气息,身上香甜的气息如一缕线,丝丝缕缕地送到了他的鼻翼里,他望着我出神。
“什么问题?”直到我看着他再问了一遍后他才醒过神来,红着脸问道。
“就是那个,你想找到你的亲爸吗?如果想找的话,我说不定可能帮得上你呢。”我想了想后很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他真是路子晨,我敢保证,只要我一出马绝对就能找到了,或许能改变他现在的命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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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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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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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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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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