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就是输卵管堵塞吗?怎么治疗快二年了还没好?你这医院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我要换地了。”康雅医院的妇科诊室里,吴向珍的声音异常尖锐,脸绷得紧紧的。
裴医生满脸的为难:
“许夫人,我们都在尽力治疗少奶奶的病了,但医学这个东西真的很难说,如果您觉得我们这里不够好,可以去别的医院试试,说不定就治好了也不是没可能的。”
“哼,放心,我会考虑的。”吴向珍阴着脸,冷哼一声,十分不客气地说道:“都已经治了好几百万了,还一点效果都没,简直是太糟糕了。”
我整理好裤子从里面的检查室走出来时就听到了吴向诊这些阴阳怪气,愤郁难消的话,心底瞬间被绝望与痛苦充斥着。
“妈,裴医生可是国内有名的妇科专家,她真的很尽力了。”看着满脸难堪,默默承受着吴向珍冷言冷语的裴医生我急忙走近来打着圆场。
吴向珍只是冷冷看我一眼,收起桌上的诊疗单朝外面走去。
“裴医生,对不起,我婆婆年岁大了,想抱孙子心切,请您体谅她的苦衷。”吴向珍走后我只得向裴医生陪着笑脸道歉。
裴医生苦笑了下,同情地看着我:
“许太太,我倒没事,不过我要提醒您,您这婆婆可真刁难,您还是小心点,多多争取丈夫的支持吧。”
“谢谢,我会的。”我苦笑着点头,向她告辞了。
背后是她无奈的叹息声。
我脸上强装的笑容一点点褪去,心像刀尖在割般疼痛难忍。
三年前,那个孩子流掉时,或许是因为当时出血较多,情况复杂吧,总之,半年后,当我们计划再要孩子时,却怎么也没怀不上了,直至一年后来医院检查时才发现我的输卵管堵塞了,这个消息当时把我打击得快要崩溃了。
但许越安慰我,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这根本就是小病,并不难治的。
于是我安心地接受治疗了。
可二年过去了,用尽了办法,结果还是这样。
“哎。”房车上,婆婆拿着一把玉扇不停地扇着,满脸愁容,哀声叹气的,明明车厢里的温度已经够低了,只有十七度。
我沉默坐着,手里拿着张报表看着。
“这次要是再没效果,那就去美国。”婆婆一会儿终是按捺不住了,说了出来。
我的手握紧了报表。
“妈,去美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的事业现……”我不得已抬起头来轻声解释着。
“又是事业,事业的,告诉你,我们许家需要的是一个媳妇,不是一个女强人。”她一下就拉高了嗓门,不满地说道:“钱,我们许家有的是,我们家需要的是一个孙子,能继承许氏家族大业的孙子,否则事业再成功又有什么用?”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样说着,她满脸的悲戚,一下就哭出声来了。
“我不过就是想抱个孙子,怎么就那么难呢?难道我这样有错吗?”她抽抽泣泣的,拿着纸巾不停地擦着眼泪。
我的心一下绞痛得脸上发白,低下头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回到家中,我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后,倒头就睡。
醒来时天已经是傍晚了,已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许越也应该快回家了。
想到许越,我的心底涌起了喜悦,急忙冼簌好后朝楼下走去。
“阿越,你可是我们许家的独苗,不管怎么样都要生个儿子来继承家业。”我下楼来寻找许越的影子,刚走近厨房就听到了这样的说话声。
我的脚站住了再也动弹不得。
“妈,余依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生孩子呢。”里面传来了许越不太耐烦的声音。
“年轻,年轻,都已经二十七岁了,快奔三了,还能年轻到哪里去?我可告诉你,生孩子呀,是越年轻生越对孩子好,你千万不能马虎,这次,我决定好了,你先带她去美国治疗,若再治疗不好的话,那就只能另想其它办法了。”
许越一听剑眉皱了下,不悦地问:“另想其它什么办法?”
“办法当然是有了,实在不行,代.孕,但代.孕那玩意呢,若是通过机械的,冰冷无情,我怎么想就觉得违反自然规律,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要说还是自然生下来最好,因此,我想的办法就是找个年轻漂亮,基因好的高材生来替咱们许家生个孙子。”吴向珍很自然而然的说着,眉宇间有些得意,她话语熟练,好像早就打好了腹稿演练过般。
“妈,那是不可能的。”里面立即传来了许越的低喝声:“我劝您不要再打这些主意了,我是绝不会背叛余依的,那样对她的伤害太大了,您只想到自己,有没有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过问题呢?好好想想吧,三年前,若不是她救我,您现在连我这个儿子也不会有了,又哪来的什么孙子呢?咱们做人可不能太自私。”
一番话说得吴向珍有些惭愧,她急了,一把拉住就要离去的许越的手:
“儿子,我知道这些的,也明白,否则也不会都三年了还对她这么好了,可这不是没办法么,再怎么说,我们许家也不能绝后了。”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下,换了口气后又接着说道:
“儿子,你凭良心说,这三年里我对余依好不好?不管是吃的,用的,穿的,只要是她提出的每一个要求我都照办了,在外面也是处处维护她,甚至没让她做过半点家务活,她出身平民很多豪门礼节应酬啥的,根本不懂,都是我手把手的教,有时甚至帮她顶替上去对付了,什么时候我都是极尽维护她的体面尊严,就怕你不高兴,就说这生孩子的事吧,她生不了,我真的是陪着她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去检查,治疗,什么偏方只要有用的,我都会想尽办法来试,可现在还是这样,我能怎么办?还是那句话,先尽力去治好她的病,孩子最好由她来生,如果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能看着咱们许氏家族这一脉绝后了。”
她的话越说越激动,越激动就越难过,说到最后开始哽咽了。
“妈,那我也说过了,余依的病能治则治,治不了也没关系,我们已经有了妮妮,孩子一个就够,那些伤害余依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也不会配合的,您别想多了。”许越则是绷紧脸,生硬地回应着。
“阿越啊,不要死脑筋了,我给你保证,就算是请个年轻漂亮的女高材生来替你生孩子,那也仅仅只是为了生孩子,你的妻子,我们许家少奶奶的位置永远都只能是余依的,这点是不会改变的,做那些也只是在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啊。”
吴向珍拉着许越的手臂不放,义正言辞,
“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再给她一段时间的治疗机会,直到确诊她真的无法生了,毫无办法可想了,我才会去选择那个无奈之下的办法,因此,这段时间,你们还是听我的话,好好去治疗吧。”
“妈,我也就告诉你,生孩子这事也是我和余依的私事,请您安心度好晚年,不要插手进来。”许越绷着脸,重重撂下这话后,转身走了出来。
背后的吴向珍‘啊’了一声,然后是低低的哭泣声。
我站在厨房门口,呆若木鸡。
许越出来正与我打了个照面。
“依依。”看到我,他的眼里闪出亮光,眸光特别的柔和清亮。
我脸色发白地站着,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他应该知道我已经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了,眸里的光暗淡下去,有些为难的看着我,默然叹了口气:“依依,别多想,我妈年纪大了,老人家就不要跟她计较了,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呢。”
“阿越,我只问你,如果我真的怀不上了,你会和我离婚吗?”我忍不住落下泪来,直直看着他,心慌地问。
他幽沉的眸子瞬间都是庄重与严肃,声音低沉:“傻瓜,那又怎么可能?我这辈子爱的女人永远都是你,我的太太也只能是你这个叫余依的女人,就算是我死,也不会与你离婚的,至于孩子的事,你先别急,咱们能生就生,生不了就算了,我们不是已经有了妮妮么。”
说完他搂着我的腰亲昵真挚地说道:“依依,三年前,你是为了救我而受伤流掉孩子的,你当我许越是什么人,陈世美吗?如果这辈子我真的没有儿子,那也是我福薄,这怪不得别人,再说了,现在什么年代了,儿子和女儿都是一样的,你可千万不要多想,相信我,只要我爱你就好了,好吗?”
我看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真的,我绝对相信他的话。
这三年里,他对我真的好得没话说,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体贴入微,连句重话也没有说过,他带给我的永远都是爱,一心一意的爱。
我的心微微安了些。
“妮妮也应该快要回来了,我们坐着等她吧。”许越边亲昵地说着边搂着我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有些失神地坐着,真想放声大哭,可这种冲动都被我用理智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许越是爱我的,不是么!
我是跟着他生活一辈子,不是跟着婆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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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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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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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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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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