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堂太监鹿鹤、御马监太监张昭、司礼监郑礼……等,勾结匪类、图谋叛逆、意图弑君!罪大恶极!……”
调查局张诚不知道什么时候缓步站出,却听得他声音冰冷。
不带着任何一丝的感情,对着下面的官宦们念出自己手上的本子。
“查!刑部侍郎钟会、礼部清吏司郎中周胜、礼部员外郎陈德……等勾结匪类、图谋叛逆……”
这一下,那些个原本就在殿前哆嗦的官宦们“扑通~”一声翻倒在地。
眼见他们翻倒在地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满地散乱的他们看着就像是一只只凄惨的癞皮狗。
大殿前的尘土粘满了他们的官袍,一部分的官宦甚至双腿在地上不住的打颤。
甚至好几个还能看到胯下竟然涌出一汪水来,只是这一汪的水带着的更多的是一股腥臊味儿……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陛下!!”
此时,赣州,豫章。
宁王府内无数的官员在推杯换盏,一群人其乐融融。
朱宸濠满面红光的带着宁王世子,和这赣州官宦们推杯换盏。
到底他是宁王面子是不能不给的,即便是赣州的镇守太监们亦都到齐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肥硕的朱宸濠一看时辰都差不多了。
便使了个眼色,宁王世子会意的去讲自己的母妃搀扶回了后院儿。
现场的侍女们也都撤离下去,默默的换上了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家丁。
首先感觉到不对的是几个武将,到底是有行伍经验之人他们很快的发现了周边气氛不对。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不好做什么,亲兵也都在外头呢。
且兵刃亦没有带,于是只能是暗自防备却不敢吱声。
说起来宁王这一系要造反,那不是没有缘由的。
当年永乐陛下起兵这事儿说到底,也是被迫为之。
追溯上去的话他侄儿要削藩,削藩这事儿也就罢了。
那会儿永乐帝虽说是诸王中最强,但也不太敢直接做反。
毕竟当时大明开国不久,金陵方面那可谓是兵强马壮。
切各家诸王也都各怀心思,若是他们最终拿自己的脑袋邀功可就不好玩了。
可惜方孝孺他们几个似乎不这么想啊,而偏偏永乐陛下他侄儿又非常听这几人的。
削藩也就罢了,这位建文帝居然逼死了好几个皇叔。
这就干的比较过头了,可那会儿永乐帝也没琢磨直接造反。
毕竟差距太大,且资源不足。
想要从贫瘠的京师拼死打到繁华的金陵去,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任务。xiumb.com
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永乐帝后来起兵折腾了很多年。
最终才凭借着一堆反骨仔,摸到了金陵的门槛上。
那期间知道自己实力不足的永乐帝,不得不拉拢很多兄弟帮忙。
这其中就有宁王一系,而且宁王一系当时收拢了一堆前朝溃兵。
这批人都是没个家的、没了族的,属于打仗不要命的那些。
而且他们还是骑兵,永乐帝那会儿可是非常看重这一点。
于是掏出来的好处有些大,野史记载永乐帝甚至许诺的“共天下”。
宁王这一系也不知是真信了,还是迫于形势。
总之手上的兵是借出去了,彻彻底底的站在了建文帝的对面。
结果打了好几年永乐帝还真成了皇帝了,这下宁王系的就兴奋了。
这相当于你投资二十万的股票涨了十倍到两百万,那你也兴奋的不行啊。
然而永乐帝似乎没有兑付的打算,坐了龙椅意思就不一样了。
当时的宁王也聪明,那些鞑靼骑兵能为了银子跟他混。
自然也能为了银子跟永乐帝混啊,且永乐帝不仅能给银子还能给爵位。
于是当时的宁王就很憋屈的把这笔帐自己销了,然后又被发配到了赣州来……
这相当于你投资二十万的股票涨到了两百万,可对方公司不兑付不说还抢了你北上广的学区房。
一脚把你踹到了赣州豫章,给你一套郊区房。
那你肯定也恨的不行啊,这仇必然世世代代都记着。
永乐陛下这一系自然也知道这事儿办的不地道,于是历代以来都是恩威并施。
一方面削减宁王系的护卫,另一方面也多赐予钱财田亩。
一方面对于御史、地方的弹劾留中不问,另一方面多派镇守太监监视宁王一系。
一手连削带打之下,到了这一代的宁王手上已经没了护卫了。
只不过这位宁王也被养傻了,他居然琢磨靠着结交匪类、山寨流寇来“养兵”。
而且是真以为这帮人是有多能打的豪杰,准备在自己起兵的时候让他们为主力。
其实说到底却也不能怪宁王,赣州的卫所兵卒很多时候确实连匪类的战斗力都不如。
于是没出过远门的宁王认为,这些匪类可以让他横扫天下也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天下卫所皆如此的话,那他手上的那些个土匪们包打天下也不是不行的……
“诸位!诸位!今日内子小事,竟劳动诸位良才亲至!小王倍感荣幸啊!”
肥硕的朱宸濠哈哈的笑着,对着这满院的文武官宦们举起了酒杯。
见人家如此客气,下面的官宦们自然是连道不敢。
“相信诸位亦知如今陛下病重,按说小王不该如此操办的……”
朱宸濠说着,竟是生生挤出几滴泪来。
眼见他昂首挺胸,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
“只是前几日,接到了陛下密旨!小王不由得心下痛哉!!”
陛下?!密旨?!给宁王?!
下面的文武官宦们全傻眼了,这特么神马操作?!
陛下的密旨给他能做什么?!
不客气的说一句,哪怕是给一个边将也比给宁王有用啊。
“陛下有旨!听宣!!”
刘养正这个时候窜出来了,眼见他浑身激动的不住打抖。
手中的那封“密旨”倒是像模像样的,毕竟宫内有张瑜他们在。
模拟一封密旨,倒是问题不大的。
“臣等接旨……”
已经有人感觉到不对了,但毕竟这宣称是弘治皇帝的密旨。
依照着礼仪,他们还是得跪下听宣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但随着刘养正将这所谓的“密旨”读出来的时候,下面的文武官员们便跟着颤栗了起来。
这道密旨的形制是对的,但特么内容傻缺不说,还特么是造反啊!
什么“敕宁王朱宸濠,领天下兵马大总管入京勤王”这种屁话都能编出来。
特么真当我等是傻子么?!
本来内容也是宫内的张瑜他们制定的,可惜宁王殿下的军师刘养正公一瞅不舒坦。
咋能你们搞呢?!这岂能凸显我刘养正的本事?!
于是拿过来改了,但形制到底是对的。
好赖刘养正公那也是举人,形制还是懂看的。
架不住麻烦的是,他伺候的宁王殿下水平有限啊!
要写的太过半文不白的,这位宁王他看不懂啊。
于是为了照顾这位宁王殿下,不得不把很多话弄白了说。
“大胆!!宁王殿下,请斩此獠!!”
到底是有人站出来说话的,此人便是如今的赣州布政使孙燧孙德成。
孙德成乃弘治六年进士,十年授刑部黔州司主事。
后来在张小公爷搅动下,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变化中调任到了这里。
这位原本正德十年才迁右副都御史、赣州巡抚,如今莫名其妙的迁成了赣州布政使。
“哼!陛下有旨,乃令我总领兵马勤王清君侧!孙燧!你莫非要抗旨不成!”
眼见朱宸濠冷哼一声,死死的盯住了孙德成。
“宁王自重!安得此言?!请出诏示我,如诏书为真本官甘为前驱!”
这话直接把宁王给问住了,特么这道密旨是宫里搞出来的。
说到底那是不清不楚,谁也没法证明的事儿啊!
“且如今陛下只是患病,京师自有忠良在侧!何须殿下领兵?!”
孙燧得以不饶人,一字一句的直接逼问了上来。
刘养正顿时被问的是哑口无言,朱宸濠更是气的哆嗦。
“毋多言,我往南京!汝当为扈驾!!”
既然回答不了,那就干脆不回答了。
谁知这话直接把孙德成给点炸了,这家伙一个蹦达起来张口就骂。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吾忠良之士,岂从汝为逆哉!!”
朱宸濠原本还琢磨自己登高一呼,能够从者如云呢。
结果尼玛刚开口就蹦达出来一个唱反调的,还特么骂自己是逆贼!
“来人!来人!捆下去,稍后砍了祭旗!壮我声势!!”
恼羞成怒之下朱宸濠也干脆不管这么多了,劝解他个屁啊。
直接不服的全都砍了,反正回头自己做了皇帝让人怎么写都行。
“尔等敢!逆贼!汝曹安得辱天子大臣!!”
这回跃出者却让朱宸濠心下一凝,不敢妄动。
跳出来的是弘治十五年进士许逵许汝登,豫南固始县人。
别看此人年纪不大、进士出身,却生得身长巨口、猿臂燕颔!
受吏部评曰:为人沈静,有谋兼勇。
初授黔州县令,正逢张小公爷平黔州米鲁之乱。
时值流寇作乱,寇率数千之众围困兵丁仅百余之城池。
这许逵当时临危不乱,率众埋伏开城缉敌。
竟是以百余兵丁及三百壮勇,歼数千流寇于城中。
后迁滇南佥事,又逢张小公爷大战一路杀奔至安南。
于是此番评定功绩后,再迁赣州按察使司佥事。
对于这样的人,朱宸濠是极为想要收为己用的。
其实他从心底里知道,自己手上的人才太薄了。
许逵这样多番经历大战,且有勇有谋的将领太难得了。
“陛下大辟!太子昏庸无能,吾欲夺而代之,许佥事尊下如何?”
朱宸濠现在干脆就毫不掩饰了,反正他们都知道自己要干嘛了。
那么掩饰也没有什么卵用,不如摊开来说。
跟着朕回头便是开国功臣、封妻荫子,胆敢嘴里蹦出半个不字儿……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吾为王臣,唯有赤心耳!焉知其它!!”
怎知许逵居然跟孙德成一个模样,跳起来开口便骂。
“逆贼!汝要杀便杀,许某岂是那等从逆求荣之人耶!”
朱宸濠这下面皮可彻底涨红了,眼见他“啷呛~”抽出刀来便要亲自去砍人。
边上的刘养正赶紧死死的拉住他,大声叫道。
“陛下!陛下!且莫着急,留着他们祭旗可壮我声势啊!”
得~原本在后院心神不宁的李士实刚刚赶来,就听到了刘养正这么喊。
顿时老家伙差点儿眼前一黑就摔地上了,哪怕你有这心思也不能这么瞎喊啊!
那封所谓的“密旨”上都小心翼翼的说是“勤王清君侧”呢,你特么脑子抽了说要造反啊!
然而话都喊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且将他二人押下去,抄其家资充做军用!”
李士实毕竟是相对靠谱点儿,老家伙过来就开始安排事务。
随即“咳咳咳……”的清咳了一下,扫向了这些个文武官员们。
“老夫知晓诸位如今心头疑虑,老夫亦不瞒着诸位!陛下确实大行矣!”
这话一出口顿时下面的文武官员们“哄~”的炸开了,弘治皇帝重病他们其实也都知道的。
甚至他们都做好弘治皇帝大行的准备了,毕竟这种事儿可说不清楚。
“老夫京中同年密信,陛下的确受人蒙蔽甚至大行之因皆难言明!”
老李头毕竟是混过大明高官的人物,好歹说话起来就比较让下面的这些官宦们接受了。
眼见他一番言语,话里话外提到的就是名教、玉螭虎。
如今太子又是玉螭虎的弟子,将来名教子弟下场可想而知……
话锋一转,说到的乃是弘治皇帝受了风寒却大行之蹊跷。
陛下正当壮年呢,小小风寒怎可能病重大行?!
若是并非因病,谁又能打大内暗害于他?!
话里话外说的是玉螭虎勾结内阁所为,可实际上却是在暗示他们有人能直通宫内。
也就是说,这一次他们起兵乃是由宫内及朝内重臣支持的!
“霸州镇守中官张忠公公……亦得密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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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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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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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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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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