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张小公爷背着手走到了草庐边上的屋子内,小周管家则是笑吟吟的一摆手。
便见得几位姬武将们抬着一个沙盘进来了,上面是根据地理志和一些描述补充制作的沙盘。
看着这精致的沙盘土鳖们还没来得及目瞪口呆,小周管家就开始介绍了。
“这条路的投资肯定已经够了,人手也足够只是时间较长……”
小周管家笑吟吟的对着几人轻声道:“当然,既然是让诸位投资了必然是有所收益的……”
“国朝驿站传承多年,每年耗费国帑甚巨、各地负担亦极大……”
望着这些个土鳖们,小周管家笑吟吟的道:“我家小公爷的意思是,将其归入货殖总会馆下经营……”
“且开放于行商、官宦,军部使用则凭条结算……”
安荣贵、杨爱还没有反应过来,田浩那俩眼珠子就瞪的巨大心里一顿卧槽!
他可不是安荣贵、杨爱这俩没有跑过行商的世家子,更不是宋然这等只在家里蹲的儒生。
田氏自从被永乐帝收拾了之后,靠着那点儿藏起来的钱财是根本养不活一大家子人的。
在本地经营行当他们又不敢,生怕惹上了祸端。
于是从那些感念他们照拂的部族头人手里收购物产,然后再以家生子为护卫。
贩运行商到外地就成了必然选择,永乐帝迄今已经行商数代人的田氏算是有所累积。
再用银子一点点的打通关隘、尽量的避免与另外三家的冲突,也算是在黔东南立住了跟脚。
而数代人行商之下田浩自然比谁都明白,一旦路上没有了盗匪、又可以投宿驿站那行商的规模将扩大多少。
沿途的那些驿站一旦接受普通人的投宿,那么盈利又会产生多少。
那简直堪称是暴利啊!
很多驿站几乎就是独家生意,官方驿站自然又比野外安全多了。
经营这样的驿站,而且军部还是照消费买单……那特么简直挣大发了好不好!
“这些卷宗诸位可以看看……”
却见小周管家笑吟吟的又将一袋的卷宗发给了他们,然后对着宋然轻声道。
“宋公还请随我来……”
宋然听得这话楞了一下,下意识的望向了其他家的人。
见他们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径自翻阅着手里的卷宗,便笑着站起来随小周管家到了马车的屋子中。
屋子内装饰的富丽堂皇,妙安小姐姐在边上奉茶。
足利鹤则是笑着在边上记录,服部家的两个小姐姐在煮水。
“宋公,宋家在黔东南已是多代人了罢……”
尽管张小公爷是笑吟吟的对着宋然说话,然而宋然还是有着一种临考学子之感。
“唐初祖上获封蛮州刺史迄今,数百年有余了……”
张小公爷微微一笑,轻声道:“请茶!”
妙安小姐姐将茶盏摆在了宋然面前,宋然点头致意却不敢抬首。
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便听得张小公爷又开口了。
“本督欲谏陛下复子、男二爵之位,并此次平米鲁贼妇后再往滇南一行……”
却见张小公爷笑吟吟的望着宋然,轻声道:“若得以军功,则为宋家请一份子爵世袭……”
宋然听得这话差点儿手指头一个哆嗦,那茶盏就要掉下来了。
好在他手疾眼快赶紧握住,便见这宋然激动的站起来后退两步匍匐给张小公爷大礼拜下。
“督抚大人如此厚待我宋家,宋某……便是肝脑涂地亦无以为报啊!!”
张小公爷笑吟吟的一摆手,小周管家自然是将这宋然搀扶起来。
“莫嫌那一成八的股子少了,本都估算一年下来二十万两总是有的。”
一年二十万啊,宋然想想就哆嗦的厉害!
宋家便是有些许收入也没有这么多钱啊,而张小公爷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激动了。
“本督还欲与陛下请之,宋家届时每代可有一个名额入京师国子监就学……”
预先取之必先与之,咱张小公爷可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呢。
却见张小公爷眨巴着那双漂亮的丹凤桃花,笑吟吟的道:“黔东南啊,实在太苦……”
“山高林密很多寨子又在深山,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
宋然躬身轻声道:“督抚大人宅心仁厚,宋家田亩虽不甚多却也有八十余处田庄……”
“户部那边你可去谈谈……”
张小公爷笑吟吟的望着老宋,上道啊!盆友!
老宋心里也在感慨,好在之前洪舟同有意无意的说起粤北现在的情况。
这粤北商贾士绅的田亩,多数皆以每年五斗之价交由户部打理。
听得这话老宋当时就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了,而且这宋家确实不善打理田亩。
至于劝服那些部族头人放权下山么……
他们若是不服的话,想必国朝的大军会让他们服一下。
或者他们一大家子全都给黔东南修路去,这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宣抚司同知职宋家总觉力有不逮……”
宋然的意思其实是宋家想要走文宦的路子,考科举出出去为官。
这是宋家的老祖们一早就看到的出路,可比当什么“宣抚司指挥同知”强多了。
宣抚司指挥同知其实说白了,就是给你个地方头领的意思。
宋家一直想要摆脱的就是这个印象,诗书传家才能维持家业啊!
“本督亦觉‘宣抚司指挥同知’此名当逐渐停之,倒是‘黔东南贤德协抚会’可立之……”
张小公爷笑眯眯的望着宋然,觉着这老家伙实在太聪明了。
“督抚大人言之有理啊!国朝百姓自需由国朝管束之,我等乡贤协抚便是……”
宋然现在知道张小公爷想要做什么了,赶紧躬身拱手道:“此事宋某责无旁贷!”
“来~还请宋公满饮此杯!”
张小公爷笑眯眯的对着宋然举起了茶杯,后者不敢怠慢拿起茶盏便一口饮尽。
当宋然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想知道他跟张小公爷说了什么。
然而宋然只是笑眯眯的坐下来开始看卷宗,一言不发。
“知明公,还请随我来……”
这次小周管家叫的是田浩田知明,听得人家把自己的字都叫出来了田浩亦不意外。
只是长叹一声便豁然起身,随着小周管家进入了那车厢内。
安荣贵的眼皮抽搐了几下,抬眼望向了宋然似乎想说什么。
但宋然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告诉他少安毋躁。
杨爱此时是最忐忑的,没滋没味的看着卷宗里的介绍眼神不住的往车厢那边瞟去……
“田氏这么些年确实不好过啊……”
张小公爷感叹的看着田浩,对于这老家伙能够支撑起田氏还是很佩服的。
毕竟要在三家的夹缝中生存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且不提三家庞大的势力和田氏本就是破落户。
真要是有什么事儿闹起来了,国朝肯定认定田氏那是反贼要剿灭的。
“先祖余殃,子孙何怨?!”
田浩低着头,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只求督抚大人给予条活路,田氏不敢奢求其他……”
“本督欲请陛下立‘黔东南贤德协抚会’,可请乡间贤德任职以助布政、按察使司治理地方……”
张小公爷的话音落下,田浩便躬身低头轻声道。
“田氏多年行商,黔东南沿途水陆贼匪六十三寨皆熟……”
唔……灰常好,很识相啊!
张小公爷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
田氏没有其他的依靠也没有其他的筹码,能拿出来的大概也就这个了。
彻彻底底的把跟安荣贵、杨爱他们有勾连牵扯的山贼水匪,都给卖出来求条活路。
“田氏这些年亦是与不少寨子有行商往来,届时可出具堪舆名册与督抚大人……”
卧槽!卖的真是彻底啊!
张小公爷倒是很意外这老家伙居然想都不想,直接把人全给卖了。
“老朽别无他求……”
却见田浩这老家伙缓缓的站起来后退两步,望着张小公爷居然躬身大礼要拜下。
边上的小周管家见状顿时将他搀扶住,但老头儿居然倔犟的跪倒。
“老朽孙女仰慕督抚大人久矣,只求督抚大人容留身边随时侍奉!此乃老朽唯一心愿!”
却见老头儿居然硬是拜倒:“老朽百年之后,她可继我田氏半数家资!”
这话一出口顿时张小公爷就满心卧槽了,这老家伙还真是够决绝啊!
二话不说就把安、杨二家所有根底给卖了不说,还搭上自己孙女儿和田氏半数家财。ωωω.χΙυΜЬ.Cǒm
然而张小公爷刚想说自己可不是那见了漂亮女子,便要扒拉回家的人。
却被足利小姐姐笑着站起来,接口打断了。
“田氏家女必定家学渊源不低,跟在督抚大人身边常听训导亦是好事……”
却见足利鹤小姐姐走到老头儿身边,轻声道:“若老丈真有此心,可先请贵女与本宫相见一番……”
张小公爷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但听得足利鹤小姐姐自称“本宫”。
同时又给他隐蔽的打了一个眼色顿时明白了,这田老头儿没谈判的资本啊!
他也怕田氏啥都交出来后,就被张小公爷卸磨杀驴了。
把孙女儿交出来,又明着说孙女儿以后会继承田氏半数家产这意思就很明白了。
老家伙是在用这种方式求活啊,若是张小公爷不答应那肯定是不成的。
张小公爷虽然是商场辣手,但毕竟不是政坛老鸟啊!
足利鹤碧眼儿猫就不一样了,毕竟是从小在将军府长大的独女。
即便是耳濡目染之下这方面的嗅觉也比张小公爷高杆了一大截,当下见张小公爷要拒绝就接话了。
“那就拜托公主殿下了……”
田浩是什么人?!这可是带着破落户田家在夹缝中求生存,还能活下来的老狐狸。
老家伙一瞅张小公爷没有吱声,甚至还一脸笑意就知道了。
这事儿上,恐怕这扶桑公主说的是算数的。
一位戴着家族求活成功的老狐狸,和一个从小在将军府长大耳濡目染的贵女碧眼儿猫互相打了一会儿机锋。
这才堪堪告辞而去,小周管家倒是对此不意外。
足利公主殿下有着七窍玲珑心,否则为何两宫有事总喜欢召她入大内商议?!
尤其张皇后,那赐下来的各种首饰、绣袍一大箩筐啊!
若是没那七窍玲珑心,怎能得两宫如此厚爱?!
这足利鹤公主殿下一颗心全扑在自己小公爷身上,他也是知道的。
“夫君,妾身擅越了……”
刚刚送走了田浩,足利碧眼儿猫就赶紧向张小公爷请罪。
“姐姐哪里话,倒是我思虑不周好在姐姐补救呢!”
张小公爷笑着将足利鹤搀扶起来,心中感慨自己到底不是万能啊!
“这田氏之女来了后,还是姐姐安排一番罢!”
走出了车厢的田浩显然没有宋然那样的乐观淡然,他付出的更多、筹码更少。
“安宣慰使,还请随我来……”
小周管家笑吟吟的对着安荣贵轻声道,当听得小周管家对安荣贵的称呼后田浩的脸色便松弛了些。
叫宋然的时候是叫“宋公”,这是体现的尊敬。
叫他的时候是叫了字——“知明公”,这虽然不够尊重却也算是亲切。
到了安荣贵这里,直接叫官职“宣慰使”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跟你生分啊,大家公事公办别谈其他的。
这与周老太后见足利碧眼儿猫时候的称呼转换,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大明朝这个时代仅仅是一个称呼的不同,都会体现出相互之间的远近亲疏。
“安宣慰使家,驻黔东南亦是许久了罢……”
张小公爷的脸色很是淡然,完全没有刚才见宋然、田浩时候的那种亲切的笑容。
安荣贵背后的冷汗不住的冒出,这粗人尽管不识称呼的远近亲疏。
但从见面的顺序他就能看出,张小公爷对他们四家之间的重视程度。
“三国时济火先祖迄今,千余年了……”
望着姿态很低的安荣贵,张小公爷笑了笑:“黔东南巡抚曾奏‘家自馈饷,口不言功,宜加旌擢’……”
“可见安家亦是国朝忠臣呐……”
安荣贵听得这话不由得松了口气,连道不敢。
然而张小公爷接着的话,便让这安荣贵差点儿就给跪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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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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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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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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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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