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贾四莲本不是那普通的姑娘家,她胆子大又心细,此时间也半点儿不慌,她四下打量一番,这厢房房门朝着院子,门锁上了,窗封死了。
后窗处对着外着院子,后窗处也封死了,贾四莲仔细看了看,见是上头用木头把窗缝给楔死了,以她的力气是没法子推开的。
于是伸手把袖子里藏着的尖刀取出来,在窗缝处用力挑动,木头楔子被弄断,散下不少木屑来。
这样封死的窗户,只要有一丝松动,再用力推就能打开,这厢忙爬到窗边的长条桌上,抬脚重重一踢,只听得咔嚓一声,窗户向外开了一条缝,再用手轻轻一推,后窗便打开了,现出外头的小花院子来。
贾四莲收刀入了袖子,却是又把窗户重拉上了,爬下长桌,坐到了屋子当中,事到如今这事儿她大致能理出些因果了,这阵子她在家里都如平常一般卖面,唯一遇上的事儿就是向氏替自己私下里找了人相看。
自己不答应,可若是有人出银子,让娘和外祖母逼着自己点头呢?
有爹在前头挡着,娘多半不敢妄动,可爹能吓唬住娘,却吓唬不住外祖母!
自家外祖母为了银子会做出甚么事儿,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现下窗户虽然打开了,她却不能这时节逃走,这光天化日的,又是在别人的宅子里,谁知晓这宅子里还有甚么人,不如等到天黑了再想法子离开!
到这时节,她开始后悔不该大意,
“早知晓,适才在马车上,死活都不下车了!”
不过依着向老太的脾气,说不得能回头就叫了宅子里的人出来将自己给逮进来,要再说远了,就不应当跟着向老太出城!
可谁又能想到她会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罢了!罢了!现下再后悔已经晚了,还是想想怎么逃走吧!
贾四莲端坐在屋中,身子不动,脑子却是转得厉害,她在这屋子里异常的沉默倒是让外头等着她闹的人,心生惊诧,
“这小娘子怎得不叫不嚷?”
向老太在外头也没听见外孙女叫嚷,还寻思贾四莲是不是跑了,忙轻手轻脚凑过去瞧,见贾四莲还好端端坐在桌前,脸色阴沉,于是放下了心,那婆子凑过来问道,
“你那外孙女不会是个傻的吧,这都不叫不闹?”
向老太嘿嘿笑,
“这个……这個……许是被吓傻了吧!”
就这么耗了一柱香的功夫,那头终于有人来了,正是那位俊俏斯文的杨家小郎,身后还跟着廖氏,
“公子爷!”
婆子上前行礼,向老太也上前陪笑,
“杨公子,这人我可是给您带来了!”
杨焕点头,对向老太笑道,
“多谢您老了,你老人家是个明事理的,这事儿若是成了,我以后还要称您老人家一声外祖母呢!”
向老太一张老脸笑得如菊花绽放,
“这可是天赐的好姻缘,我们家那丫头一时想不明白,杨公子去劝劝她,说不得隔了这一晚她便想通了!”
“嗯!”
杨焕点了点头,回头对廖氏道,
“表姑母,您代我招待着向老太太,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廖氏点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银子她是收了,可办事儿的时候,她这小心肝儿却也是止不住的乱跳,这事儿要是被人知晓了,又或是这贾家丫头是个烈性子,事后寻死觅活,事儿闹大了,他们这些人可都是要吃官司的。
杨焕似是瞧出了廖氏的担忧,便道,
“表姑母放心,这样的事儿,但凡聪明点的女儿家都不会闹出去的!”
自己大不了花银子了事,可这女子的名声就坏了,以后还能嫁给甚么正经人家,遇上那好面子,没心疼女儿的,把女儿索性卖进女昌窑的都有,这样的事儿,他以前也不是没遇上过!
事已至此,廖氏还能怎样,只得笑着劝道,
“焕哥儿啊,姑娘家娇气,你要多哄哄才是!”
杨焕点头,迈步过去,那婆子忙过去打开了门锁,三人看着杨焕进了屋子,里头的贾四莲没叫没闹,更没有趁机跑出来,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
“要是那丫头能一直这样,这事儿便成了!”
屋子里头贾四莲见进来的人,正是那日见过的男子,心知自己这是猜对了,于是冷笑一声道,
“你给了我外祖母多少银子,让她把我卖了?”
杨焕笑了笑,过来她面前坐下,二人隔桌相对,
“说甚么卖不卖,你外祖母是为你好……”
顿了顿又道,
“前头与姑娘见面,却是没有通报名姓,想来姑娘还不知我是谁吧?”
贾四莲只是盯着他看,没有接话,杨焕笑道,
“小生姓杨名焕,家住在通州,家中有良田百倾,商铺二十九间,也算是得是当地富户,家中有奴有婢,仆从成群,前头见过姑娘一面,一直心心念念,杨某心悦姑娘,姑娘若是肯嫁了我,这以后的好日子必是过不尽的……”
贾四莲听了只是冷笑,上下打量他,
“你即是这般好,怎得在通州寻不到门当户对的姑娘,偏要到京城来找我?”
杨焕眼神一闪,笑容不变,wWW.ΧìǔΜЬ.CǒΜ
“杨某一直未寻到意中人,最近到了京城游玩,对姑娘一见钟情这乃是千里姻缘一线牵,说明我与姑娘有缘!”
贾四莲仍是冷笑,
“若是有缘,那也是孽缘,你将我囚禁于此,已是犯了大庆律法,我劝你还是早早将我放了,我回去也不提及此事,以后我们二人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杨焕听了还是笑,
“可杨某不想同姑娘互不相干……”
说罢便去握贾四莲放在桌上的手,
“杨某想与姑娘后半生都在一处,生儿育女,鸳鸯交颈……”
贾四莲手一缩,立时将两手掩在桌下,右手悄悄探入了袖中,面上冷笑道,
“婚姻大事,三媒六证,杨公子太过草率了!”
杨焕见她缩手,倒也不恼,站起身缓缓绕过桌来,
“不草率!不草率!我们今儿先洞房,明儿我就让人上门提亲……”
贾四莲静坐不动,就等着他到了身前,杨焕见她不动,心头一喜,伸手一把将她抱住,
“此处不方便,我们去里头说悄悄话儿!”
贾四莲生的瘦小,被他轻易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内室,便往那床上放,其间贾四莲只是冷冷看着他,即不叫也不闹,更是半点不挣扎,杨焕只当她吓傻了,还柔声安慰道,
“四莲你别怕,我必会好好待你的!”
他将贾四莲往床上一放,身子便压了上去,他正待伸手扯开贾四莲的衣领,却突然觉着小腹处一凉,有甚么东西扎进了肉里,杨焕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正插在自己的小腹处,刀尖入腹已有两寸,只是封着伤口,一时没有血流出来,
“你……”
杨焕大惊,伸手想去夺刀,贾四莲一抬腿,一脚蹬在他肚子上,顺势将刀拔了出来,鲜血立时从伤口中涌出,杨焕捂着伤口倒退两步,脸色变白,
“你……你……你哪儿来的刀?”
贾四莲哼道,
“家里带来的,原是想路上防贼的,没想到倒是扎着了个畜生!”
说罢从床上坐起,执着刀又刺了过去,杨焕闪身躲开,转身就要往外跑去,贾四莲在后头一只手抓着他腰带,另一只手里的刀毫不犹豫的刺进了他后腰处,
“啊……”
杨焕先是一愣,继而才发出一声惨叫,贾四莲一发狠,用力一甩,将他甩到了床上。
这也是贾四莲虽说生的瘦小,但自小便没停了做活计,手上是有几分力气的,又那杨焕生的并不高大,个子在男子里头只能算中等,又腰身纤细堪比女子,他受伤之下根本无力,被贾四莲甩回了床上,脸埋进了厚厚的床垫之中,口中发出的惨叫声竟是没被个头人听到,贾四莲扑上去用膝盖压在他后背上,尖刀抵在他的喉头,冷笑道,
“闭嘴!你若是再敢叫,惊动了外头的人,我就在你身上戳上一十八个窟窿,我可是仵作的女儿,最是知晓,能用甚么法子让人死的又慢又痛苦,你要不要试试?”
杨焕平日里乖张惯了,从来都是他想法子折磨旁人,几时被人扎过,此时只觉小腹处剧痛,后腰处也剧痛,后背被人压着,脸被人按在褥子里,喉头上冰冷冷的,以前头贾四莲捅他那两刀的狠劲儿,他半点不怀疑贾四莲会说到做到,在自己喉头上割一刀,当下忙道,
“你……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莪,也逃不脱律法的……”
贾四莲冷笑道,
“通往后院的窗户已经被我弄开了,我现下杀了你就逃走,外头那三个,一个是我外祖母,一个是廖氏,一个是你们家佣人,她们收了你的银子,将我诓骗到此处,再囚禁起来,你死了,官府问起,你当她们谁敢说实话?”
杨焕一愣,听贾四莲又道,
“我爹是衙门里的仵作,衙门里如何审案子我最是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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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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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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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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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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