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名洛川,乃冥界风景之地,四面环水,朦胧如幻,依稀间,还得见绚丽异象。
今日的洛川,甚是热闹,挂满了红绸,铺满了红地毯,娇艳无比,如红色海洋。
没错了,这里便是楚灵与尧舜成亲之地。
苍空上,一道道人影落下,多是被邀来参加成亲大殿,都没空手,带着贺礼。
山上,人影攒动,一张张玉石桌摆放,错落有致,每一桌,都陈着玉果美酒。
拱手寒暄的自不少,认识的,自选一桌,大典未开始,聊的正欢,不亦乐乎。
“这尧舜,到底啥来头。”不少老冥将聚在一桌,揣手而坐,环看四面八方。
“我也想知道。”有人唏嘘,“竟还能邀到天冥将神位的,那可是准帝级啊!”
“这面子,比肩阎罗了。”太多人捋胡须,“那尧舜的身份,是有多吓人哪!”
外面热闹,山中一别苑,却宁静无比。
楚灵凭栏而立,静静遥望山府的入口。
她的心境,最是煎熬,期望叶辰能来,已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他可还安好。
但同时,也不想叶辰来,要看着心爱之人与他人成亲,那种痛,必是撕心裂肺。
这场大戏,着实残酷,为他演绎出的情关,就是劫难,过于不过,都是殇痛。
朦胧间,她望见了一道人影,身着素衣,白发飘摇,踏着石阶,一步步上山。
那是叶辰,终究是来了,平静到无呼吸。
楚灵哭了,捂着玉口,隔着缥缈云雾,似能望见那张脸庞,沧桑憔悴惹人疼。
这副神态,她曾见过,昔年楚萱死时,便是如此,如没了魂魄,如一具傀儡。
她想象不到,叶辰前来,心会有多痛。
洛川山府,因叶辰的到来,变得热闹,虽只是一后辈,却惹得全场人的瞩目。
“圣体竟还真的来了,是来找虐的吗?”有人唏嘘,揣了揣手,有点意外了。
“如此心境,非一般坚韧,真不简单。”
“不会来砸场子的吧!”有人摸了摸下巴,“有帝君做后台,啥事都干得出来。”
“别说,真有可能。”不少人都坐正了,眸子皆熠熠生辉,总觉有大戏上演。
圣体乃何人,他若闹,必定天翻地覆。
这半年来,从先前扰轮回,到孽海吞缘,动静一次比一次大,他们早习以为常。
如今来了这么多人,其中不乏天冥将,这要是闹起来,那画面,该是很养眼。
议论声中,叶辰悄然而过,神色平静。
他去了角落,寻了最不显眼的一张桌子,静静而坐,如若石刻雕像,一动不动。
一双眸子,有些木讷,甚是说...空洞。
他不是来捣乱的,若楚灵心中还有他,谁拦都无用,只需她一句话,死又何妨。
可是,楚灵心中已无他,捣乱又怎样,纵抢来又如何,不过只一具无心的傀儡。
或许无人相信,此番,他是来送祝福的,前尘情缘,前尘已了,执着已无益。
捣乱,连最后一丝尊严,也会荡然无存。
他的存在,让诸多准帝级都露出了异色。
老家伙们看得出,叶辰并未想着生事,若是奔着捣乱来,便也不会这般平静。
他这心境,这魄力,着实让他们汗颜。
此事,若是换做他们,绝对忍不了的,早他娘的拎领着一票人,跑来砸场子了。
还成亲,成你妹的亲,既嫁的不是我,咱就一拍两散,翻脸就翻脸,杀个精光。
“那就是尧舜?”不知是谁的一句话,惹了一众目光,皆向大殿前汇聚而去。
但见殿前,一人影显化,穿着红色新郎衣,静静伫立,一头紫发,随风飘扬。
那是尧舜,帝荒的法相身,未带面具,以帝法遮了真容,阎罗也未必看的出。
所有人,都露出了深意色,静望尧舜。
这人,稀里糊涂就冒出来了,不知啥来历,抢了圣体媳妇,还请来这么多强者。
本想窥看他,却被晃了眼,让一众老家伙,也不由皱眉头,这人,太过神秘了。
尧舜沉默,静静伫立,未看任何一个人,也包括叶辰,他无需一看,一切明白。
叶辰也一样,静静而坐,啥反应都没有,只一缕缕白发,随风拍打在脸庞上。
“新娘到。”待所有人就坐,便闻司仪一声高呼,所有人皆起身,望向一方。
楚灵现身,身穿凤冠霞帔,在两个女子的搀扶下,走上了云阶,走向了尧舜。
这天下女子,果是出嫁的新娘...最美。
如今的她,才是真的风华绝代,美的如梦似幻,世间一切,皆因她而黯淡了。
在场人,看的出神,甚至于,一众准帝级老冥将,也都莫名心动了,老眸痴醉。
叶辰抬了眸,一动不动,只静静遥望。
虽距离的不过千丈,却恍似立在星河彼岸,越过了时光,比那生与死还遥远。
那是他最爱的女子,穿了嫁衣,却并非为他而穿,倾世的嫣然,也只为他人笑。
楚灵莲步轻移,一步一台阶,扶摇直上,强压着眸中水雾,强压着颤抖娇躯。
她知所有人都在看她,可唯独一双眸,才是最真,躲在小角落里,偷偷望着她。
她多想回眸,去看一眼他,可她不能。
万般筹谋,只差这一步,一旦回了眸,便是给了他希望,一切辛苦,付诸东流。
的确煎熬,非但不能看,还要强颜欢笑。
需在万众瞩目下,露着那倾世的嫣然。
以便告诉世人,她很幸福,以便告诉他,我已是他人的妻,已不再爱着叶辰。
角落里,叶辰起身了,默默的走向山下。
她向东,步步扶摇直上,走向他的新郎。
他向西,步步低眸朝下,披着岁月风尘,顶着沧海桑田,一道背影,萧瑟孤寂。
这便是情关,曾经相爱的人,背对背。
因与果,情与缘,在默然中,越走越远。
古老的情,始终不过一场繁华,就如那漫天烟火,一世绚丽,在暗淡中落幕。
苍茫大地上,他一步一步,独自前行。
一路所遇孤魂,也为其让行,躲得远远的,似承受不住他的悲与哀,殇与痛。
俯瞰天地,他是那般渺小,无人作伴,无人相陪,背影萧瑟,一缕缕白发飘摇。
他不知走了多久,只知洛川的成亲大典已落幕,前去祝贺之人,也已各自离去。
不少人踏天而行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他。
哎!但凡见之者,皆是一声感慨叹息。
这他娘的是什么个剧情,明明很般配的一对,咋就成这么个结局,形同陌路。
没人上前,纵是上去,都不知说点啥。
再给你说个媳妇?拉他去青.楼花点钱?别闹了,人叶辰...还爱着奈何桥神。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叶辰停下了脚步。
眼前,乃是一大山,巍峨磅礴,被云雾笼罩,它是冥界的一大象征:界冥山。
山前,有一道倩影,翩然而立,其容颜绝世,不食人间烟火,不惹凡世纤尘。
她,不用说便是白芷了,帝荒的徒儿。
看其架势,好似早在这了,好似在等叶辰,神色冷漠,一双美眸,毫无涟漪。
“烦劳仙子禀告,叶辰欲见帝荒先辈。”叶辰话语平淡,其声音还是那般沙哑。
“打败我,你便可进山。”白芷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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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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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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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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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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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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