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已被建起,诸多守护法阵也复苏,太多小辈被送走,总要给家族留香火。
阁楼中,叶辰盘坐还未醒,宝相庄严。
青鸾来过几次,却并未叨扰,她披上战衣,时刻准备为家族而战,视死如归。
时至深夜,叶辰才开眸,狠狠伸着懒腰。m.χIùmЬ.CǒM
荒古圣躯已愈合,帝道通冥的反噬力量,也已被磨灭,面色红润,气血磅礴。
“前辈您该早告诉我。”叶辰干咳的望着虚无,“得亏反应快,不然没命了。”
通冥不出帝荒,他老实多了,底气不足。
本是准备带帝荒回诸天,好好的装把逼。
可如今看来,愿望是太美的,现实是扯淡的,还是老老实实比较好,省的挨揍。
心里想着,他取了帝荒给他的那枚玉简。
储物袋中有两物,其一乃帝荒的圣血,其二便是这玉简,很显然,此物不简单。
但见他手指稍一用力,玉简被捏的碎裂。
入眼,便见一滴鲜血飘飞出来,悬在半空,透着一丝气息,让叶辰颇感熟悉。
然,未等他辨认,一神识便窜入他神海。
那神识,融着一段故事:乃有关楚灵,记录了昔日所有秘辛,前因后果皆有。
叶辰怔了,蹬的后退一步,身躯巨颤。
明白了,他都明白了:楚灵对他的情,自始至终都未改变,她腹中的孩儿姓叶。
难怪,难怪奈何桥头有婴孩声叫爹爹。
呼唤他的,正是他的孩子,早在楚灵死时,便已孕育出来,随她去了阴曹地府。
一切皆是戏,乃楚灵与玉帝荒演的大戏。
只为他造情劫,逼他涅槃蜕变,以克那人间道,用心良苦,直至今日他才懂。
他的眸,瞬间湿润,滚滚热泪涌出眼眶。
一千年来,他死寂的心境,再掀波涛。
一个早被他忘却和放下的女子,又融在他眸中,刻在他心上,汇成一幅幅画面。
岁月太久,坚强如他,也压抑不住了。
昔年情劫,险些将他摧倒,他的世界满是昏暗,连风也寒冷,让他忍不住蜷缩。
千年之后,真相大白,她一直都在等他。
没有多想,他忙慌擦干泪水,双手合十,快速变动法诀,施展的乃帝道通冥。
悬在半空中的那滴血,缓缓没入了大地。
它为何那般熟悉,可不正是楚灵的血吗?有她的鲜血,便可通冥,再续未了缘。
帝荒先辈早有安排,为他们牵引红线。
他笃定,助他清醒的九幽仙曲,也必定是楚灵弹的,那琴音悲伤,融着太多情。
“帝道:通冥。”他的印诀,终是定下。
大地顿颤,一副古老石棺,自地面渐渐凸出,一寸,两寸,虽缓慢,却未停滞。
此番,丝不费力,楚灵乃圣人,同级别通冥,比通冥至尊帝荒,容易的太多。
说话间,棺材已完全出来,伫立眼前。
而后,便见棺盖倾倒,棺材也随之倒下。
仅剩楚灵,静静伫立,如傀儡,神色木讷,双目空洞,玉肩上染满了岁月灰尘。
此刻的她,就好似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随着一缕拂来,吹散了她肩头的灰尘。
而她空洞的眸,也渐渐有了人的情感,绝代的女子,褪了铅华,再现昔日风姿。
时光,似是在此一瞬定格,刻印着永恒。
她,眸中一丝丝水雾,在月光下凝结成了霜,泪眼朦胧,模糊了该有的视线。
他,热泪盈眶,淌满脸庞,沧桑萧瑟。
这一眼,于他而言,乃是千年,六道轮回,蹉蹉跎跎,一分一秒,皆是刻刀。
“叶辰,你...还会再爱上....楚灵儿吗?”楚灵哽咽,泪眼婆娑,脸颊沾满泪光。
“对不起。”叶辰哭了,上前一步抱住了楚灵,滚滚热泪,沾湿了她的衣衫。
放下她用了一千年,再爱她,仅需一瞬。
一场情劫,他痛的撕心裂肺,她又何尝不是心如刀绞,他有多痛,她便有多痛。
楚灵也哭了,脸颊埋入他胸膛,贪婪的感受着他的温度,贪婪的听着他的心跳。
她腹中的娃娃,也在大哭,喜悦的苦。
爹娘一路磨难,太不容易,小家伙很懂事,能清楚感受的到,这便是血溶于水。
“真感动。”冥绝揣了揣手,只顾唏嘘。
“吃了这么多苦,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白芷轻语一笑,美眸迷蒙,有些羡慕。
爱是多么美妙,纵时光老去,也掩不住情缘,星河的彼岸,终会等到那个人。
“汝...赢了。”冥帝笑着的摇了摇头。
帝荒微微一笑,并未言语,甚是欣慰。
总算有惊无险,他的筹谋,并未白费,若叶辰死了,于她而言,才是最大遗憾。
又是房檐上,叶辰与楚灵儿相偎相依。
叶辰如孩子,躺在楚灵腿上,望着她的下腹,似能望见她腹中粉嘟嘟的小娃娃。
那是他的骨肉,至今还在封印的状态。
他看时,那小娃娃也在看他,大眼扑闪,时而又咯咯笑,血浓于水,甚是亲切。
楚灵柔情似水,轻抚着叶辰沧桑的白发,“她还未起名,做爹的,取一个吧!”
“叶灵儿。”叶辰想都未想,当即一笑,“有我的姓,有你的名,我们的孩子。”
“好。”楚灵嫣然一笑,将要做娘了。
“三百年了,她啥时候出来。”叶辰耳朵贴了上去,总觉小家伙在用脚踹他。
“帝荒前辈说,她孕育在诸天,便在诸天生下,也算了了因果。”楚灵浅笑。
“也对。”叶辰呵呵一笑,还不忘对着小家伙恐吓一番:小东西,老实点儿。
将要做爹的感觉,着实不错,很是美妙。
虽然在人间道,他做了一百年的老爹,可那是虚幻,真实中,倒有些小紧张。
“叶辰,我想家了。”楚灵儿又往叶辰怀里埋了埋,轻轻蹭着,轻声的呢喃。
“待助青鸾家脱离危机,待寻完灵域转世人,我们便回去。”叶辰温情一笑。
夜空,还是那般深邃,一颗颗星辰璀璨。
不知何时,楚灵沉入了梦乡,双手环绕紧抱,十指紧扣,时而也还梦呓大楚。
叶辰微笑,缓缓起身,抱着她回了阁楼。
他该是感慨的,对帝荒,也由衷的感激,若无那情劫,他多半会堕落在人间道。
虽然伤的不轻,却也终是修成了正果。
是磨难,也是造化;是伤痛,也是惊喜。
映着皎洁月光,他也睡了,搂着妻子和孩子,悠悠岁月千年,第一次这般安逸。
“别睡啊!把俺们召过去啊!”界冥山上,冥绝猴儿急了,搁那上蹿下跳的。
白芷侧眸,帝荒与冥帝回首,皆看这货,意味深长,为泡妞,看给人孩子急的。
“我是赶着去帮忙。”冥绝呵呵一笑。
“浪荡子。”白芷白了一眼,懒得搭理。
“带好装备,免得吃亏。”冥帝倒是慷慨,拂袖之下,两尊帝兵融入二人体内。
“不准备给叶辰也带一尊?”白芷问道。
“他就算了,本事大着呢?”冥帝笑道,“况且,冥界的帝兵,不能离开太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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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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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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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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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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