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扑进去,首先就看到房梁上悬挂的白绫,如此的触目惊心。
他慢慢地转过视线,看到父亲躺在床上,初三叔跪在地上痛哭,李大人也在旁边一脸的悲痛。
“父亲,父亲!”他冲上去,不敢相信地看着已经没了呼吸的父亲,今日一早过来请安,他还好好的。
“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陈梁晖跪下来,哭着问道。
李大人拉起他,沉声道:“晖哥儿,换身衣裳,随我入宫去。”
“李大人,我父亲他怎么回事?”陈梁晖难掩悲痛地问道。
“先不问那么多,路上和你细说。”李大人看着床上的陈国公,沉痛地道:“陈兄,你放心,你交代之事,我定会为你办到,也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护着瑾宁。”
陈梁晖整个都懵掉了,“瑾宁怎么了?瑾宁出什么事了?”
他一直在内院里,都不知道瑾宁发生了什么事。
李大人看着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走吧,先回去换身衣裳,我命人备下马车。”
皇宫飞凤殿。
皇帝昨日便命人来告知太后,说今晚过来陪太后用膳。
虽是出了陈瑾宁这件事,他震怒却还是依约前来了。
进了殿门,太后便看出他神色不悦了。
也不言语,只叫人给他先泡茶,喝了一盏茶的功夫,才问道:“怎么了?好不容易来陪哀家吃顿饭,却板着个脸。”
皇帝在太后面前素来是藏不住话的,道:“母后,朕知道你十分欣赏陈瑾宁,但是,此人不忠不孝,实在担不起母后如此重信。”
“她怎么了?”太后端着茶,明知故问。
陈瑾宁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从陈瑾宁不回去奔丧她便知道,只是没想到,陈侍郎会上折子参她一本。
“陈侍郎参她不孝,祖母病逝却不回去守孝,朕罚她到祖母坟前磕头,她竟然抗旨不遵,简直大逆不道!”
皇帝说着,飞快地看了太后一眼。
他心中虽然生气,但是倒不是说非得把这份怒气带到飞凤殿。
只是因知道母后甚是爱宠她,这般拿下进了刑部大牢,怕母后心里不悦,便先数落陈瑾宁一顿,试试母后的口风。
若母亲还怜惜她,便做个顺水人情从轻发落。
若母亲也不为她说话,那自当重罚。
太后听了他的话,淡淡地道:“抗旨,乃是大罪,她实在糊涂。”
皇帝听了这话,心里便有数了。
她只说抗旨是大罪,却没说她不孝之事。
皇帝心中隐隐有些奇怪。
但是,太后似乎不想说这个话题了,转开问道:“眼看着明妃就要入宫了,皇帝不如下一道旨意,请查先生也来一趟京城?”
“朕数次派人去请他,他都不来,若要下旨,便有些强人所难了,朕不做这些强人所难的事情。”皇帝还是有些心气的。
太后微笑道:“若皇帝真想见他,我倒是可以出面的。”
“那可不敢劳烦母后的。”皇帝连忙道。
“嗯,此事过阵子再说吧。”太后道。
靳如姑姑进来,笑道:“饭菜已经备好,请太后和皇上移驾!”
“还真饿了,今就是早上吃了两个白面馍馍,中午那顿没吃,吃不下,气糊涂了。”皇帝摸摸肚皮,笑着说。
太后宠爱地看了他一眼,“做皇帝,每天都有生气的事情,若生气便不吃饭,岂不是难为了自己?以后不可如此了。”
“是,谨遵母后训示!”
母子二人,入座吃饭。
吃着的时候,太后忽然道:“对了,下个月,便是十二皇叔的死忌,我想拜祭拜祭他,你来吗?”
皇帝一怔,随即愠怒道:“母后,怎还拜祭他?此人罪大恶极,为夺帝位曾加害儿臣,朕已经宽宥,赐他全尸,母后知儿臣痛恨他,为何却要拜祭他?”
太后拍着他的肩膀,“可他到底是你的皇叔,他做错了什么,人死了,都该过去了。”
皇帝困惑地看着太后,母后素来也是最憎恨谋反逆臣,怎么今日竟为那罪人说起话来?
还说要拜祭他。
“算了,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吃饭!”太后微笑道。
皇帝却吃不下了,他清楚记得当年,当年登基没多久,母后和摄政王父离开皇宫,十二皇叔竟然欺他年少,企图拥兵谋反,还命人刺杀他。
那是他经历的第一次谋夺性命的皇家夺嫡之战。
惊心动魄,刻骨铭心,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皇帝若吃不下,便早些回去吧。”太后也放下了筷子,淡淡地道。
“母后方才的话,是否有指示?”皇帝宁可相信太后另有所指,哪怕是为陈瑾宁求情,总好过她真的要去拜祭逆王。
“自个琢磨去!”太后站起来,吩咐瑾如姑姑,“送皇帝出去吧。”
皇帝慢慢地站起来,看了太后一眼,见她已经背过身去了,他只得道:“儿臣告退!”m.χIùmЬ.CǒM
回到殿中,他细细想了一下,招来身边的内侍监,“传朕旨意,命苏桂去调查调查,看看飞凤将军与她的祖母之间,是否曾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内侍监拱手,“是,皇上!”
内侍监刚走到外头,便见贵顺公公进来禀报,“皇上,督查衙门李大人求见!”
“他这么晚入宫来做什么?”皇帝抬起头,“传!”
“是!”贵顺公公站在殿门,喊道:“宣李大人陈大人觐见!”
皇帝听得还有一个陈大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姐夫会带进宫来的陈大人,除了陈国公还要谁?方才怕是故意不叫贵顺禀报的。
自己的女儿都没管教好,还敢入宫来求情?
李大人带着陈梁晖进了殿中,躬身道:“臣参见皇上!”
陈梁晖跪了下来,“臣参见皇上!”
皇帝见是陈梁晖,不是陈国公,脸色也不是很好,道:“若为你妹妹求情,朕便连你也一同治罪。”
李大人躬身递了折子,哽声道:“皇上,臣此番入宫,不是为飞凤将军求情,而是受国公爷临终之托,上一封奏折!”
皇帝一怔,“临终之托?他……去了?”
“回皇上,国公爷已经去了!”李大人叹了一口气,“自缢而亡!”
皇帝大为震惊,“这是为何?”
“皇上看过他的折子,自然明白!”李大人道。
“传上来!”
陈国公这些年,没什么政绩,但是,皇帝对他始终不错。
因为当年,陈国公是他登基前后第一批得力大将,曾为他的盛世之治的开始立下过汗马功劳,且东浙一役,虽说他是私自随军而去,但是,也为平定内乱立下了功劳。
听得他自缢身亡,皇帝怎能不震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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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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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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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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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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