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昀看着他,没有一点慌乱,声音淡淡,带着点挑衅的意味,“来了。”
程锦时觑了他一眼,眸光像淬了冰一般的冷厉。
随后,无视他的话,迈着大步,径直走到我的面前。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不知道自己要迎来的,是质问,还是什么。
岂料,他只是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有些恍惚,摇摇头,“没事,已经准备出院了。”m.xiumb.com
“那就好。”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温热的双手顺着我的肩膀落下,扣在我的手腕处,“那我们回家。”
回家……
我心跳都漏了一拍,这一刻,真的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什么都不管,只是和他回家。
可是,看见站在不远处,脸色有点低落的周子昀,我不能直接走。
虽然程母是他掳走的,但他让他舅舅为程锦时做了手术,这是真的。
不管怎么样,至少应该说清楚。
我仰头看了看程锦时,“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好。”
他眼神柔和,全然没有刚才看周子昀时的那种冷厉。
我任由他握着我的手腕,鼓足勇气,迎上周子昀的目光,酝酿着开口,“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爱上你,我的心里早已经只装得下他了。”
“你想说什么?”他微微蹙眉,也不急,只是淡声询问。
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是我自己答应了你,不该言而无信,可是,子昀,如果我们两个人结婚,也许只是一种折磨。”
他轻轻挑眉,“所以,你是后悔了么?”
“是,是我对不起你,除了结婚,你提出任何条件,我都能答应。”
我坚定地说道。
而且,心里也做了十足十的准备。
哪怕他要慕希珠宝或者我在苏氏集团的股份,我也拱手奉上。
周子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脸上染上愠怒,抛出一句话,“你足够爱他,为了他,什么都能放弃!那他呢,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他心里到底排在什么位置?!”
我一怔,正要说话时,程锦时捏着我的力道轻轻用力,他掀眸看向周子昀,声音寒凉,“周子昀,你对我们程家的仇恨,我全盘接受,但是,我早说过,你有什么冲我来,威胁女人算什么本事?”
什么仇恨?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子昀。
周子昀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了,挥着拳头猛地砸了过来,一拳落在程锦时的颧骨处,速度快得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他如同被点燃的炸药,“仇恨?!程锦时,你也配提仇恨!”
程锦时猝不及防,落在我手上的力道倏地松开,攥紧拳头就和周子昀扭打到了一起。
“你们两个住手!”
这个时候,我一点都不否认自己的自私。
我满脑子想的,只有程锦时刚做完手术没几天,哪里是周子昀的对手。
但是,两个男人都无视我的话。
我生怕程锦时被打出什么事,不管不顾地跑到他们两个人的中间,“别打了……”
我话音未落,一个拳头擦着我的脸颊过去,是周子昀硬生生改变了方向。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再回过神来,已经被程锦时扯进了他的怀里。
“小希,你想清楚了?”周子昀揩了揩嘴角的鲜血,语气意味深长地开口。
他问的是什么,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鼻息间,是程锦时身上独有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令我格外清醒。
我认真地点点头,“对,我想清楚了,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愿意答应你任何条件。”
“你想跟他走,是么?”
他的声音,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失落中夹杂着我无法捕捉的情绪。
我再次给出肯定的回答,“是,我想。”
话落,垂下的手,被身侧的男人紧紧包裹进手心,干燥又温暖。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倾泻而下,放下了他的骄傲,有着浓浓的自责,“是我让你这几天受委屈了。”
“你想跟他走。”
周子昀冷笑了一下,看向程锦时,眸光晦暗,“也得看他愿不愿意带你走。”
我猛然一怔,“什么意思?”
程锦时眉心紧蹙,睨向他,“有话就说,何必这么兜圈子。”
“你把他母亲接回去后,一切都还好吗?”
周子昀问我。
我不明所以,把程母送回去后,我就陪着程锦时住院了,吴婶一直照顾着程母。
程锦时手术那天,我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倪然,倪然肯定也安排人去照看程母了。
要是有什么事,她们一定会打电话告诉我,而我,一直没接到电话,应该说明一切都好。
我皱眉道:“挺好的。”
可是,心里却生出了疑惑。
总觉得,周子昀问这句话,没那么简单才是。
周子昀笑笑,对程锦时道:“说来也巧,我舅舅从国外回来时,带了一种他们研究所刚研究出来的一种病毒,还有配套的解药,我就想着,给你母亲试试,现在病毒进她身体已经好些天了。”
我震惊地看向他!
而程锦时,手臂上的肌肉,也不自觉的紧绷了起来。
周子昀顿了顿,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至于这个解药,一共要吃两次,算算时间,这两天该吃第一次了,如果没吃,会因为各人体质的不一样,出现各种不一样的反应,一般的医生,都查不出原因。”
我脑袋都懵了,全然没想到,他留了一手。
我看着他,只觉得更加陌生了……
难怪,我只签了那么一份没有违约条件的协议,就可以顺利的接走程母,程锦时也能这么顺利的做手术。
程锦时双手紧紧攥住,竭力平复着怒气,冷声开口,“又想威胁,是么?你提条件,能满足的,我都能满足你。”
“我要她。”
周子昀把玩着手里的小盒子,看向我,云淡风轻地开口。
我在程锦时问出这句话时,就早有预料。
但此时听见,还是紧张了起来,不由不知所措地看向程锦时。
我从来没想把这个选择题摆在他的面前,可是现在,他不得不面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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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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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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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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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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