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包裹着我的气息,不是我所熟悉的冷冽味道。
是冷杉,程锦时基本不用的。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男人皱起眉头,有一丝不悦,声音沉冷地命令道:“起来。”
“对不起。”
我连忙回过神来,一边道歉,一边慌里慌张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脸颊有些热乎乎的,但又暗自骂自己。
也许,他只是随手搭在了我的腰上,我却想了这么多。
但是,我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巧合不会有这么多……
声音和程锦时一模一样,身形几乎一样,连穿衣风格也是。
可若他真是程锦时,那他的脸是怎么回事?
半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
我完全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
光凭现在这些猜测,我无法证明什么,而且,他白天已经否认过一次了。
我再问,照样会被他否认。
如果我真的想确认他的身份,必须得有更多有说服力的证据才行。
至少,要能够先彻底说服我自己。
在我疑惑时,男人已经往外面走去,我怕他在磕着碰着,跑上去扶住他的手臂,“小心点。”
男人面无表情,但是被我握着的手臂,却不由僵硬。
我扶着他在沙发坐下,状似随意地开口,“我今天在C.N集团,听那个助理说,你们是初来海市的,那你以前在哪里啊?”
“国外。”
男人冷冰冰的回答,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一副不想与我多聊的样子。
我坐在他的身侧,“哪个国家,X国么?我前段时间还去出差了呢。”
男人冷冷地勾了下唇角,玩味地说道:“宁小姐,你对我的事情很感兴趣?还是说,程锦时死了,你想赶紧找个下家?”
我心中一涩。
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用意。
如果他不是程锦时,那他说这句话,应该是厌恶我的。
但倘若他是程锦时,那么,他的意图是什么……
是让我厌恶他么?
我偏头看向他,注意着他的神色,语气轻松,“是啊,再说了,是程锦时甩了我,选择了叶家二小姐。比起他的所作所为,我找个下家而已,不算过分吧?”
“呵。”
他眉心不动声色地蹙了一下,从胸腔发出一声冷笑,有些许轻蔑,“也算人之常情,但是,我对你这样的女人,实在提不起兴趣。”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也许,会让你感兴趣的。”
我轻佻至极地开口,说着,纤细的指尖抚上他的肩膀,往领口滑去,试图解开他的扣子。
男人脸色一寸寸阴沉下去,猛地伸手握住我的手,一把扔开,噌地站起来,愠怒道:“宁小姐,请你自重!你的儿子还在卧室里睡觉!”
“他要是知道我找你给他做后爸,应该会很开心呢。”
我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故意揶揄地说道。
可是,视线却一直落在他的脸上,想从他的神情中,找出蛛丝马迹。
男人紧紧攥着拳头,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须臾,冷哼一声,“我劝你收回这些不该有的想法。”
说罢,凭着直觉往卧室走去。
我站起来走过去想要扶他,又一次被他甩开,脸上满是厌恶,“滚。”
哪怕生气,他的脚步却是极缓慢的。
我看着看着,眼眶就泛起了湿润。
突然间,既希望他是程锦时,又害怕他是。
那样的一个天之骄子,那样傲气的一个人,变成如今的模样。
对他来说,打击未免太大。
我照顾着他的自尊心,脱了拖鞋,赤着脚无声地跟在他的身后,生怕他绊到什么。
直到他进了房间,躺在安安身侧,我才松了一口气。
他伸手探了探安安的额头,脸色稍缓,自嘲地开口,“你可以出去了,我摔不死。”
我愣住。
他知道我一直跟在他身后。
“你多想了,我只是想看看安安退烧没有。”
我不想再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说着,便走到床边,摸了下安安的额头,没那么烫了。
我才往后退了两步,淡声道:“你们休息吧,我去客厅,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男人躺在床上,双眼紧阖,没有要回应我的意思。
我抿了抿唇,转身往外走去,身后响起他的声音,“衣柜里有毯子。”
他的语气很淡,淡得根本不像是关心。
我心中却泛起一点暖,悄无声息地弯了弯唇角,“知道了,谢谢。”
我从衣柜里取了一张毯子,抱着走出去,轻轻地关上房间的门。
客厅空荡,我坐在沙发上,望着房门的方向,有些怅然。
又有些自责。
如果这个男人是他,那我未免太失败了。
自己的男人受了伤,却要瞒着我,宁愿独自面对这些,宁愿让我觉得他已经死了,也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一整晚,我没有真正的入睡过。
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担心安安会反复发烧,偶尔起身进房间看一看。
约莫六点左右,我起身把毯子叠了起来,进房间轻手轻脚的放进衣柜中。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洒了进来,照在床上一大一小的身上,愈发显得安恬温暖。
但哪怕是在睡梦中,男人的眉心都不由自主的蹙着,睡得不太安稳。
我不自觉的有点心疼,走到窗户边把遮光窗帘拉拢,房间再次陷入昏暗。
这样,他应该可以多睡一会儿。
我走出房间,景枫正好回来了,他见我从卧室出来,担心地问道:“是先生睡醒又摔了东西吗?”
“没有没有。”
我摇摇头,“他还在睡觉。”
景枫看了眼时间,有点惊讶,又笑着感叹,“我们先生好像一和你儿子在一起,就能睡个好觉,平常一个晚上最多睡三个来钟就醒了。”
他这么说,让我愈发怀疑这个男人的身份。
但是想到他一晚上只能睡三个来钟,又一次忍不住的心疼。Χiυmъ.cοΜ
我敛下情绪,笑了笑,“是么?对了,你们先生一般喜欢吃什么,我回去拿点食材过来做早餐。”
“应该……是粥吧。”
景枫凝眸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说道。
我有点纳闷,“你贴身照顾他,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他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
比如,不吃辣。
不吃佐料。
这些都是程锦时的饮食习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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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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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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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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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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