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珂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寒冬天里,疼得鼻尖都沁出了冷汗,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疼痛。
她头枕在我的腿上,一言不发,只是指尖在颤抖。
没一会儿,我就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浸湿了我的裤子的布料。
“小希……我,我是不是流血了……”
雪珂突然虚弱地开口问道。
我吓了一跳,往她双.腿间一看,果然有鲜红的血液渗透她的裤子,染在了皮质座椅上。
我眼睛有些湿润,握着她的手都不由用力了一些,“没事没事,我生安安那次也是这样,但孩子还是好好的……没事的。”
我慌里慌张地安慰着她,可是心里又知道,她和我当时的情况不一样。
我当时,安安都已经七八个月了。
可她的孩子,估计都还没彻底成型……
“真的吗?”
她抱着一丝期望地看向我,长睫上满是泪水。
我从没看过她这么脆弱的时候,心都被揪了起来,拼命点头,“真的真的,别怕,一定会没事。”
宋璟虽然和雪珂吵架,但还是惦记着孩子的安危,一路上开得飞快。
又不是早晚高峰期,车子很快到了最近的一家医院。
他抱着雪珂下车,我飞快地跑进医院大厅,叫医生和护士。
医生和护士忙推着急救床出去,雪珂被放到急救床上,她还试图拉我的手,我眼泪瞬间就砸落了,“我在的,雪珂,我在。”
“我有点怕……”
她泪流满面,呜咽着说道。
我一路跟着医生护士飞奔,一路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她。
宋璟也跟着,只是,雪珂一眼都没再看过他。
直到被推进手术室,也没给他一个眼神。
手术室上方的灯亮起,我坐在走道的椅子上,手肘撑在膝盖上,将脸埋进去,心中不住地祈祷。
希望雪珂和孩子都能没事。
尽管,我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是,我身为一个母亲,也很清楚,一个母亲有多爱自己的孩子。
我曾经体会过的痛苦,不想让她也体验一遍。
宋璟也焦躁极了,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在情绪爆发的那一刻,猛然踹了一脚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我以前不想管雪珂感情上的事,但这次,我忍不住了,抬起头,“宋璟,你还是别和雪珂结婚了。”
“嫂子,你说什么?”
宋璟不可思议地看向我。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说,你不要再和雪珂提结婚的事了,你们两个不合适。而且,雪珂很优秀,她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她,不需要这么一桩形式婚姻。”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痛了他,他勃然大怒,“什么叫形式婚姻?!宁希,我因为大哥的关系,喊你一声嫂子,但是,这不说明你能插手我的事!”
既然他不客气,我也没必要客气了。
我冷笑,字字诛心,“宋璟,我对插手你的事,真的不感兴趣,我管的是雪珂的事!我说你们是形式婚姻,都已经算好听的了,身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孩子提出结婚,却又不允许对方插手自己的私生活,你简直是个混蛋!”
宋璟气得不行,也口不择言了,脱口而出,“哈,你觉得我们是婚事婚姻,觉得我是混蛋?那你呢,你比雪珂可怜多了!至少我能给她婚姻,但我大哥,能给你什么?!”
我在气头上,却也清晰地听出他话里讽刺的意味,“你想说什么?”
宋璟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别开脸看向另一边,“我不想说什么,只想说,我和雪珂的事,我们自己能解决。”
“解决?解决到医院来了?”
我冷声反问。
他舌尖抵了抵腮帮,正要说话时,我手里拿着的雪珂的手机响了起来。
刚刚进手术室,手机不能带进去,所以就在我手里。
我低头看了一眼,是岑野的电话。
关了声音,没接。
但不到三秒,又一次打了过来。琇書網
我担心他找雪珂是有什么事,便接通了,“喂,岑野。”
“雪珂……你,你不是雪珂?是小希姐吗?”
他听出了声音,疑惑地问道。
我抿了抿唇,“嗯,我是。”
“小希姐,雪珂呢,怎么不是她接电话?”
我望了一眼手术室紧闭的门,知道他对雪珂的关心,想了想,道:“她在手术室,还没出来。”
岑野顿时激动了起来,问我雪珂怎么了,在哪个医院。
我也没具体回答,只是把医院的名字告诉了他。
比起宋璟,他更在意雪珂。
挂了电话不到半个小时,岑野出现在医院,从另一个方向快步跑过来,脸上的焦灼掩也掩不住,“好端端的,怎么进手术室了?”
我瞥了宋璟一眼,也没说什么,只说:“发生了一点意外。”
也确实是意外。
只是,这个意外的主要源头,是宋璟。
但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气头上,要是说出来,免不了又是一场鸡飞狗跳。
还是先冷静冷静吧。
至少等到雪珂从手术室出来。
岑野却像是猜到什么,挥着拳头就朝宋璟打过去,“混蛋!是不是因为你?!”
宋璟也没躲避,捱下了这个拳头,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是,是因为我。”
岑野要说什么时,宋璟突然嘲讽地看向他,“是因为我,但是轮不到你来管。岑野,你对珂珂的心思,别以为珂珂看不出来,我就看不出来,惦记别人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岑野紧咬牙关,眼底的愤怒似要溢出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得很。”
宋璟冷嗤一声。
“岑野,先等雪珂出来吧。”
我出声打断他们的争执。
等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外面的天色渐暗,雪珂才从里面被推出来。
她双眸紧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角还有干涸的泪痕。
“医生,她怎么样?”
……
我和宋璟、岑野,三个人几乎同时开口问道。
问的话,也是如出一辙。
医生摘下口罩,面露遗憾,“孩子没有保住,不过送来的及时,对大人身体影响不大,好好休养,还能再要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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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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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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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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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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