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我浑身一震,抬头看他,感觉,他可能是想直接砸在我的身上。
他睨了我一眼,只一眼,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眸中的情绪,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
冰冷、失望、又混合着我看不明白的东西。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竟隐隐有一丝水光。
我没来得及看清,他已经走远了。
我挫败地靠着墙壁,一闭上眼,眼前浮现的全是他刚才的那个眼神。
好似我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带来锥心蚀骨的疼。Χiυmъ.cοΜ
中午,有个警察来带我出去。
又是提审。
“证据已经十分充足了,你还是不打算承认?”警察询问。
这句话,是我这些天,听得最多的一句。
我目光空洞,继续重复自己说过许多遍的话,“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认?”
事到如今,除了我自己,也许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了。
毕竟,就连我的丈夫,都已经认定是我做的了。
警察晓之以情地说道:“宁希,我希望你能够清楚自己的现状,你这样继续下去,只会害了你自己。”
我没有反应,警察有继续开口,说了许多,总之,就是一番心理攻势。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知道。”
……
“我听说,你还有两个孩子,你如果真的为两个孩子考虑,就应该……”
听到这里,我扯着干裂的唇笑了一下,“如果我认了,是死刑吧?”
这桩纵火案,烧死了两个人。
警察清咳一声,“这个要看……”
“我不认,这件事,我没有做过。”
我捏着手心,坚定地说道!
哪怕所有人都不信我,我也不能放弃,一旦承认,我的两个孩子,就有一个死刑犯的妈。
我不能让他们的身上背着这样的污点。
警察来来回回磨了这么多天,也没了耐心,“宁希,你是在害你自己,再这样下去,我们会直接对你提起诉讼!”
我梗着脖子看向他,因为几天没怎么休息,声音已经发哑了,“我再重复一遍,我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再问一百遍,我也会回答这句话。”
警察猛然拍桌,刷地站起来,正要怒吼时,一个年轻的警察冲了进来,“刘队,我觉得她也许真的是冤枉的。”
我的瞳孔骤然聚焦,眸中升起一丝希望,看向他。
刘队本就在气头上,现在一听他的话,吼道:“你觉得?!你身为一个警察,知不知道办案是要讲证据的?!”
年轻警察不仅没有退怯,反而道:“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必须提出我的质疑。我觉得,那个环卫工人指认宁希时,存在问题。”
“什么问题?”刘队虽然生气,但职业素养很好,听见他这么一说,便敛下脾气,听他讲。
年轻警察警察若有所思道:“环卫工人也许只是看见了和宁希身材相似的人,但不一定是宁希。”
“说说你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我们上次给环卫工人选择的几张照片,宁希的身材太明显,所以环卫工人第一眼就选出了她。”年轻警察警察有条不紊的说道:“我们能不能准备几张身材和宁希差不多的,来给环卫工人重新选择一次。”
刘队眯了眯眼,似乎在思索什么,最后,点点头,“行,你去办。”
因为证据有了疑点,我又被关进了拘留室。
一整晚,我都没有合眼,提心吊胆的等待结果。
就像在黑暗中,看见了一丝光亮。
次日中午。
那个年轻的警察来打开了拘留室的门,“宁希,你被保释了,律师在外面等你。”
我睁着干涩的眼睛,看向他,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
“真的,今天上午我们找环卫工人重新进行了一次指认,她没选出你的照片,说明,她那晚在别墅门口看见的人,不一定是你。”他好心解释。
我顿时喜极而泣,噌地站起来,腿却已经麻了,只能以一个有些怪异的姿势,对他道:“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一笑,很是阳光,“怎么会,我们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只要案件与你无关,就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的离开这里。”
“还是谢谢你。”
我笑,腿麻缓和了一些,跟着他走出去。
沈宴廷安排的律师,李晟正在外面等着我,一看见我,忙道:“宁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我说着,和他一起离开。
走到警察局门口,我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问那个年轻警察,“你叫什么名字?”
“陆桉。”他爽朗道。
我点点头,“再见。”
“还是不要再见了,见警察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摆摆手,随意道。
举手投足间,少年意气十足。
我笑了笑,“也是,那我先走了。”
我上了李晟的车后,主动对他道:“李律师,这一次又麻烦你了,谢谢你。”
上一次和程漾打官司,也是他帮忙。
而且,我知道,他一定费了很大的劲,才能顺利将我保释出来。
李晟开着车,目不转睛,“沈总交代下来的,就是我分内的事,不必客气。”
“嗯,这一次也真的是多亏那个叫陆桉的警察了。”我随口说道。
“的确应该谢谢他,不过,你也应该谢谢你自己。”
“为什么?”
我不解。
车正好停在红绿灯,他指了指我的锁骨处,“我本来只发现,监控录像中的那个女人,没有戴你的这款项链。结果,放大细节后,发现她脖子上有一颗红痣,而你没有。”
“所以,你是抓住了这一点,我才能被保释吗?”
“差不多吧,不过这个是可以自己动手脚画上去的,所以,在警察那里,你依旧有嫌疑。”
他说着,再次踩下油门,送我回程家老宅。
我回到程家老宅,便径直回了房间,放了满满的一浴缸热水,打算好好泡个澡。
也去去晦气。
泡着泡着,思绪不自觉想到案件上。
幕后的那个人,肯定是为了杀人灭口。
而且,还一门心思地栽赃我。
杀了林芷的同时,想着去掉我。
会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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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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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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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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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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