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他们一家人,能够有颠倒黑白的本事。
只是,去到警察局,我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们真的有。
并且做到了极致。
去到警察局时,我原本想着,只要配合调查,做完口供,很快就能离开。
未曾想,我刚坐下去,警察便犀利地问道:“你外公中毒的前一晚,你与林悦蓝一家发生争执后,去过哪里?做过什么?”
“回家,睡觉。”
我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因为我问心无愧,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警察眸光一冷,“但林悦蓝亲眼看见你进了你外公的病房,而你外公,也是在那晚的凌晨,因为重金属中毒被送进抢救室。”
“对,我是进去过,我担心他听见我们的争吵,会难过。进去之后,看见外公睡着了,我就离开了。”
因为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再加上我昨天到现在几乎没有睡过觉,整个人疲惫得不行,便忘了说出这件事。
不过,这在警察眼里,成了心虚,他反问,“只是这样?”
我觉得心力交瘁,但还是配合调查,“是,只是这样。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是冤枉的。”
“进我们这的凶手,十个有九个半都会说自己是冤枉的。”警察直言,又问,“你说你什么都没做,有人证吗?”
我怔了怔,差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时有人等病房外面等我,这样算不算人证?”
他看了我一眼,“不算,他在外面,怎么替你证明你进病房后什么都没做?”
我无助地低下头,想了想,努力替自己澄清,“可是我没有作案动机啊,我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外公下毒?”
“这个我们还需要调查。”
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便出去了。
我一直呆在审讯室,到天黑,都没有人来让我离开。
在审讯室呆的时间越长,我心里越发没底。
我拍着审讯室的门,“警察,警察,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有个女警察走过来,淡淡道:“在我们洗清你的嫌疑后,你才能离开。”
说完,她将我带到了拘留室。
我呆滞地坐在拘留室内,连日的压抑,加上刚失去外公的伤痛,我情绪彻底崩溃了。
为什么……
明明是姨父害的外公,我也不想和他们争赔偿款,他们为什么要反过来倒打一耙?
我在警察局呆了两天,偶尔有警察进来问话,我的状态有些浑浑噩噩,但他们问的问题,我都照实回答了。
“行,你要真是清白的,我们不会冤枉你。”警察说完,合上笔录文件,准备出去。
“等一下。”
我叫住他,“我需要请律师,麻烦你们帮我联系下我的朋友。”
我真的无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妊娠反应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我整个人都在绝望的边缘游走。
警察同意,“可以。”
我又乞求的开口,“明天是我外公葬礼,能不能让我去把他的身后事办完,求求你们……”
警察自然是不肯,“你外公没有子女吗?”
我点头,“有。”
警察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以为我只是想找个理由出去,毕竟,正常家庭,只要有子女在,就没有外孙女操办后事的道理。
他道:“既然有,你不去也耽搁不了葬礼,老老实实协助我们调查吧。”
说罢,他往外走去,哐当一声关上门。
“不是……”
我着急地站起来,想和他解释,却被关在里面。
葬礼,要是没人去给外公办葬礼怎么办……
一直强撑着的我,蹲在地上毫无预兆地哭了出来。
“宁希,你的律师来了。”
临近傍晚,警察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进来。
我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是周雪珂让你来的吗?”
我上午让警察帮忙联系的就是雪珂。
男人脸上是律师惯有的从容,“您好,我姓莫,是周雪珂小姐委托我来做你的律师,她很担心你,但是她人在外地,来不及回来。”
“好的,谢谢你。”
雪珂能帮我找律师,我已经很感动了。
他和我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又告诉我现在外面的情况。
我姨父昼夜不歇的在医院闹,医院也自知理亏,在与姨父和小姨协商后,赔偿了四百万。
莫律师说完,征询我的意见,“这笔赔偿款按法律来说,有一部分是你的,你如果有意向,我会争取帮你拿回应得的部分。”
我抿了抿唇,几乎没有考虑,“不用。”
他了然的点点头,“那行,至于下毒的事,说实话,案情比较棘手,你想到任何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事情,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心底里的希望,一点点被碾灭。
难道,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么。
他拎起公文包,准备离开,我开口道:“明天是我外公葬礼,有没有办法让我明天出去一趟?”
只要明天能让我出去,怎么样都行。
他想了下,面色为难,“不太可能。”
“那麻烦你帮我打通电话给我小姨,让她明天负责一下葬礼,葬礼的钱我已经全部交清了。”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反正姨父和小姨只是不想出钱,如果只是出力,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莫律师出去打电话,没两分钟,他脸色有些难看的进来。
我疑惑,“我小姨同意了吧?”
“没有,他们一家现在都不在南城,说是去度假了,没时间回来。”莫律师声音都冷了几个度,可能他从业以来,还没遇上过这样的儿女。
我如遭雷劈,不敢相信的确认,“度假?!”
外公刚去世两天,他们一家却跑去度假了!
我明明提前打电话把葬礼日期告诉了小姨,她也答应得好好的,结果,转头就全家度假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落在他们家了。
莫律师走后,我愤怒,又坐如针毡,一刻都静不下来。
这叫什么事?
明天亲朋好友去到殡仪馆,却发现连个负责办葬礼的人都没有。
怎么办……
我不知道。
难道外公的葬礼,只能这样一团糟了?
我像是被扔在油锅里一般煎熬,呆坐在拘留室坚硬的床上,一直到深夜,外面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
可能是这几天精神和情绪太过紧绷,也没能休息好,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我的肚子忽然一阵绞痛。
我疼得弓起身子,强撑着走到拘留室门口,喊道:“警察……警察同志……”
因为疼的实在厉害,我的声音都虚弱了下来,连叫了几声,都被外面的雨声盖过。
我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我用尽全力的拍门。
疼……
好疼。
我急得想哭。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临近,我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风尘仆仆的程锦时,他神色有些疲倦,但依旧气场逼人。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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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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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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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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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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