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几个朋友,都是些人精,看出场面不对劲,一个两个都先走了。
他坐在沙发上,岔着腿,仰头喝了杯酒,有些无奈,“你就不能不插手这事?”
雪珂冷哼一声,“行了你别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我也知道了。
钥匙真是宋璟给程锦时的。
再回想到宋璟买房子时的爽快,一个念头陡然撞入我的脑海。
我单刀直入地问,“房子也是程锦时让你买的吗?”
他震惊地看过来,口不择言,“草,这可是你自己猜出来的,不关我的事。回头他想弄死我的话,你千万要替我拦着点!嫂子!”
到头来,我真正的房东,居然是程锦时。
我努力平静地看向他,“别这么叫我,我和他没关系。”
他陡然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开口,“你要是和他没关系,他干嘛这么吃力不讨好啊?知道你卖房子肯定是因为缺钱,近千万的房子,他二话不说就买了,还低价租给你,就为了让你住得舒服。”
我心头涌起一阵难以忽视的异样。
“我和他这么多年的兄弟,也就看见过他对你的事情上心。”他又说道。
如果是以前,我听见这样的话,可能做梦都会笑醒。
但没有如果。
时间不会倒流。
雪珂握了握我的手,随后笑出了声,“你看见过程锦时为了别的女人,一次又一次逼小希离婚吗?上心?我看是心里愧疚难安,想弥补吧。你和他就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鸟。”
说罢,她拉着我就走。
宋璟厚着脸皮追上来,“珂珂,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而且很多事情,也不一定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滚!”
雪珂瞪着他,抬腿又要踹过去。
他连忙往后退,认怂,“行行行,我滚,那你微信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
雪珂笑着回了两个字,“做梦。”
我们一起回了我家,她脸上还是乐呵呵的样子,但我能感觉到,她心情很差。
而且,和宋璟有关。
不过她不主动说出来,一般都是不想提起,我也不好问。
我给她找了件我的睡衣,让她先去洗澡。
我独自坐在沙发上,心绪犹如一团乱麻。
有时候真的觉得,我拿程锦时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每当我想要和他断开关系的时候,总会被重新缠绕在一起。
宋璟在酒吧说的那番话,我其实做不到无动于衷,心里难免被触动到。
可是,程锦时在名义上,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
而我不想要这样的感情。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搬出去。
这是彻彻底底断开关系的唯一办法。
随后,又给方教授回了电话,他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关心下,我这些天和傅岑然学得怎么样了。
我没有告诉他,傅岑然并没有接受做我的老师,而是告诉他,我学得挺好的。
不说实话,只是不想再让他替我担心。
我把阳台上晒干了的衣服收下来,抱着回房,经过浴室的时候,隐约听见呜咽声。
我脚步一顿,虽然水声也不小,但还是能听见难以抑制的哭声。
“雪珂?雪珂你怎么了?”
她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很少会哭成这样。
她没有吭声。
我有些着急,连着拍了几下门,“你乖,洗完了就出来,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好不好?”
水声戛然而止,过了两分钟,浴室的门被打开,一股雾气争先恐后的钻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问,雪珂扑出来陡然抱住我,说话断断续续的,“希希,我明明……明明知道他是个混蛋,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放下他?”
看见她这幅模样,我的心像是被人捏了一下,顺着她的话问道:“宋璟吗,你们是不是在一起过?”
她止不住的抽泣,“没有……他根本没有,没有喜欢过我,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他的暧昧对象之一。”
她身体都在发抖,我心疼得不行,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感情的事,谁也帮不了谁。
我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让她知道,她还有我。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
我松开她,牵着她去客厅,又倒了杯温水给她。
她坐在地毯上,捧着杯子,喝了一口,“这么多年,我就只在他身上栽过跟斗。有时候,我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放不下他,还是因为不甘心。”
我也蜷着腿坐下去,“你好像没和我提起过他。”
她苦笑了一下,“就是那一次,你爸和宋佳敏结婚的那一天,我打电话让你陪我喝酒……”
我记得。
那是四五年前了,她说失恋了,让我去陪她喝酒。
也是那一晚,我睡了程锦时。
现在再提起来,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雪珂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原来,她和宋璟是那时候认识的,但就在她想要和宋璟确认关系的时候,她发现宋璟还和其他女生有关系。
一向在感情里拿得起放得下的她,在宋璟身上,尝到了苦头。wWW.ΧìǔΜЬ.CǒΜ
——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找房子,一边等傅岑然工作室那边的消息。
等到第五天,我忍不住了,打电话去工作室询问,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那边就匆匆挂了电话。
我只好换了身衣服出门,按照比赛规程上的联系地址,去了工作室。
我总得知道到底是死是活,才能做之后的打算。
“一个两个都跑来问,哪有这么快啊?一千多份设计稿投了进来,我们初筛终审决定名次都需要时间,至少还要等五天。”工作室前台的女生很忙,头都没抬,不耐烦地说道。
我不由睁大双眸,不敢置信的确认,“一千份?”
我本来想着,网上没查到他们工作室,八成是个新公司,而且也只是实习生的职位,参加比赛的人应该不多,我也许还有拿下前十的希望。
结果,一千多份……
她讶异地瞥了我一眼,“很奇怪吗?大家都是奔着我们傅总的名声来的,难道你不是?”
她口中的傅总估计就是傅岑然。
我摇摇头,“你们傅总是……”
我想趁机和她打听下傅岑然的身份,结果一个严肃的声音突然闯进来,“小元,通知下负责“新生”项目的设计师,十分钟后开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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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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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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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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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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