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陈医生进去和妇产科医生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我往住院部大楼走去。
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条简单的黑绳项链,吊坠是羊脂玉雕琢的,分外精致可爱。
他递给我,“护士从你.妈妈的枕头底下发现的,你看看。”
“好的,应该是我收拾的时候太粗心了,谢谢您还一直帮我放着。”
我指尖捏着吊坠轻轻摩挲,是只小羊,我也是属羊的,可是……我从没见过这条项链。
我心存疑惑的离开,出了医院大厅,一阵凉意袭来,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也没带伞,准备回到大厅,等雨停后再走,刚走两步,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程锦时。
我停下脚步,手指在屏幕上轻滑,接通电话。
还未说话,就响起他低沉的嗓音,“产检都做完了么?”
我舔舔嘴唇,“刚做完。”
他淡淡的问道:“还在医院吧?”
我迈步往大厅走,“嗯,外面再下雨,等雨停了我再走。”
“别走了,就站在那等着。”他淡声交代。
我微微蹙眉,下意识转身,就看见不远处,程锦时撑着把黑色的雨伞,在雨幕中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愣了,感觉他的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的心上。
他站在几步远的台阶处,点了点下巴,“过来。”
我回过神,缓步走过去,他把伞往我这边举过来,又单手搂住我的肩膀,往车子那里走去。
上车后,他启动引擎,侧脸棱角分明,头发上沾着细细的雨水,竟有些柔和。
我忍不住问,“今天不是家宴么,你怎么来了?”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弄不懂他,明明对我没有感情,又偏要做一些让我多想的事情。
他不太自然的清咳一声,单手控着方向盘从停车位开出,“我临时有事,顺路从这里经过,正好带你一块回去。”
我应了一声,猜想应该是小贺离开后,给他打过电话。
医院回家的这条路,刚好会经过宁家所在的别墅区,我撑着头看着前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宁振峰用外公威胁我的事,告诉程锦时。
以他的手腕,处理这件事肯定会比我快得多,可是,他又凭什么帮我。
我轻叹一口气,试探的开口,“东宸不可能同意再和宁氏合作,对么?”
他斜睨了我一眼,默了默,“怎么突然问这个,宁振峰找你了?”
我低下头,“没,没有。”
反正还剩六天时间,我还是先自己试试吧。
回到家,宋佳敏和小宝已经回来了,楼上传来他们的声音。
程锦时好像还是很忙,径直去了书房,我有点饿,先去厨房找了点东西吃,才慢慢上楼。
不知道怎么,我愈发心神不宁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就要到二楼时,一大团白绒绒的东西凶猛地冲了出来,我尖叫一声,惊慌的往后退,却踩空了。
我想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整个人直直地倒了下去,天旋地转间,我翻滚下楼。
我不知道自己滚了多少节台阶,只觉得浑身都疼得不行,肚子更是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蜷起身子,痛苦的呻吟,下一瞬,感受到一股温热从双.腿间涌出……
孩子……
我慌了神,疼痛也变得钻心蚀骨,程锦时神色着急的下来,抱起我就往外面走。
我无助又惧怕的抓住他的衣服,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孩子……程锦时,我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陷入黑暗前,我竟感觉他的紧张和恐惧,不会比我少。
大抵真的是错觉,他有小宝了,又怎么会在乎我的孩子……
再次醒来时,四周都是白的刺眼的墙,昏迷前的一幕幕撞入脑海,我颤抖着手覆上自己的肚子,触摸到一片平坦。
顷刻间,心口仿佛被人凿出一个洞。
我强撑着力气从床上坐起来,拔掉手背上的枕头,正要下床,一个护士推门而入,“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和我们说。”wWW.ΧìǔΜЬ.CǒΜ
我紧紧抓着被子,哑声道:“我的孩子呢?”
护士劝慰的开口,“摔得太严重了,没能保住。你和你丈夫都那么年轻,放宽心,调理好身体还能有孩子的。”
她说了很多,但是我只听到了四个字——没能保住。
我紧绷的一根弦骤然断开,眼泪瞬间决堤,哭得撕心裂肺,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自责、痛苦,愤恨一齐涌上心头,我只知道,自己连唯一的期待……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护士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程锦时什么时候进来了。
他双眸泛着红,站在床边,温热的手轻轻揽住我,“别哭了,嗯?”
我像是疯了,一边哭一边笑着推开他,“程锦时,你能告诉我,家里为什么会有狗吗?”
我对宠物严重过敏,上初中的时候,因为这个病了好一阵,从此就打心底里恐惧这些小动物。
所以,昨天看见那只狗冲过来,我才会那么害怕。
程锦时捏着眉心,“昨天家宴,妈送给小宝的,他们不知道你对宠物过敏。”
“可是宋佳敏知道。”我声音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知道,我初中那次宠物过敏,就是因为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程锦时沉默了,我仰头看他,冷意浸透浑身,“你又要纵容她了,对不对?哪怕她间接害死你的孩子,你都能若无其事的原谅她。”
我嘲讽的感叹,“你还真是大方……”
说着,脸上又是一片湿润,而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良久,他弯腰抱住我,似乎,带着怜惜和不忍。
“你放开我!”
我奋力挣扎却只是徒劳,像是认命的垂下双臂,任由他抱着。
我呼吸都泛着疼,“程锦时,你让小贺把我的东西都收拾收拾吧,我出院就回去拿。”
我不知道,他对我无情到这个地步,就连孩子没了,他也可以纵容宋佳敏。
所有的东西在这一刻粉碎,只觉得心灰意冷。
从此,我和他,就再没有任何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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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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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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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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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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