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表情,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可是没有,她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我看了眼窗外,若有所思的说道:“就你上次去看她的那天。”
她仿佛回忆了一下,有些唏嘘,“太突然了,我看她的时候好像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走了?”
我压下泪意,凝视着她,一字一顿,“是吞服安眠药自杀了。”
她瞪大了双眸,难以相信的看着我,半晌,放下茶杯,叹了口气,“逝者已矣,你要想开点,你.妈妈这几年很辛苦,对她来说,这也许是解脱。”
她没有回避、没有闪烁其词,甚至还劝我。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与她无关,还是她演技太好,反应太快。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一时半会,根本理不清。
和程锦时回家的路上,我蔫蔫地靠在副驾驶上,思绪万千,乱糟糟的一团。
忽然想起什么,我开口道:“我发烧那天晚上,照顾我的人是你,对吗?”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哪怕从宋佳敏口中知道了事实,我仍然想和他确认一遍。
他单手把控着方向盘,愣了一下,惜字如金,“嗯。”
我斟酌着言语,有几分紧张的看向窗外,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他声音很淡,“什么为什么?照顾你么,因为你肚子里是我的孩子。”xǐυmь.℃òm
原来,只是因为孩子……
心中有淡淡的失落感,我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和他确认了。
大抵是因为,我还对这份感情,心存侥幸。
蓦地,车靠边停在了马路上,程锦时解开安全带下车,我下意识问道:“你干嘛去?”
昏黄的路灯下,他冷硬的侧脸线条透着柔和,好看修长的手指了下马路旁的一家甜品店,“佳敏喜欢吃他们家的草莓蛋糕,我买一块带回去。”
我莫名有些鼻酸,点了点头,若无其事道:“哦,好。”
还真是对宋佳敏无微不至。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有多好,只是可惜,他的这些好,都成了我心口的伤。
因为他的好,只给别人。
回到家,我们一前一后的进门,他拎着刚买的蛋糕,径自上楼。
我在后边关上门,觉得口渴的很,于是漫不经心的朝厨房走去,想着倒杯水喝,却在要走到厨房门边时,听见里面有争执声传来。
“我不可能答应,你想都不要想了!”
何姨的态度很坚定,还有流水声和瓷器碰撞的声音,似乎是一边洗碗,一边在说。
我在墙边站定,不可能答应什么?
宋佳敏的声音传来,“何姨,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啊!”
何姨的十分强硬,“我说了,不可能,上次你让我去调宁小姐房间的空调,就说了是最后一次。”
我没想到,居然和何姨也有关系。
可是,她是从老宅过来的人,不是应该听我婆婆的吗,为什么会帮宋佳敏?
宋佳敏好声好气地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肯定能让宁希滚蛋,以后就没有别的事了。”
未料,何姨仍然不肯退步,宋佳敏似乎是没招了,干脆撕破脸,威胁道:“你真觉得这样就能把自己摘干净吗?别的不说,就小宝受伤那次,要是让程家知道了和你有关系,会放过你吗?”
何姨急了,脱口而出,“那是你逼我的,我都没见过你这么心狠的妈,不惜用小宝的安危来陷害宁小姐!”
轰——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炸开,我再也忍不住了,冲进去愤恨地质问,“小宝受伤是你们提前设计的?”
我指尖都在发颤,饶是知道宋佳敏不择手段,我也从来没想过,小宝受伤会和她有关!
虎毒还不食子!
何姨神色紧张的看着我,“你,你都听到了?”
我点头,咬牙切齿,“对。所以,真的是你们设计好的,是吗?”
宋佳敏看向我,面色不改,“是又怎么样?”
看见她无所谓的样子,我的情绪都不受控制了,逼近她,怒不可遏,“宋佳敏你简直是个神经病,丧心病狂!”
她往后退了两步,摩挲着精致的美甲,笑了一下,“那也是你逼的,要不是你拖着不离婚,我又怎么会这么做?”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人,能不可理喻到这个地步。
小宝是她的孩子,我没资格管什么。
可是一想到,她处心积虑设计小宝受伤,泼了这么大一盆脏水在我身上,让这件事成为压垮我和程锦时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就气得胸腔仿佛要炸开,再抬头看她时,我余光扫到什么,但飞快的掩饰了下来。
我努力平复着怒气,“你就不怕我告诉程锦时吗?”
“他会信你么?”她笑得自信,笃定道:“他不会。”
我的视线穿过她,落在厨房门口的那个男人身上,朝他问道:“程锦时,你信吗?”
他全身散发着冰冷的嗜血气息,脸色阴鸷,如墨的眸子中满是失望……
宋佳敏不敢置信的缓缓转身,在看见程锦时的那一刻,如遭雷击,僵了好一会儿,才朝他跑过去,“锦时,你,你听我解释……”
“解释?”
程锦时冷然一笑,我却从他唇角的弧度中,读出了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难过。
宋佳敏握住他的手臂,哭得梨花带雨,他冷淡的甩开宋佳敏的手,把手里拎着的那个装着蛋糕的精致纸盒,甩进垃圾桶,转身就朝楼上走去。
他平日里高大笔挺的身姿,在这一刻,莫名的透着落寞,有些颓丧。
有只无形的手,一点一点的抓住我的心脏。
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如此不堪的另一面,就算是他,也会觉得难以接受吧。
我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所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很快,楼上传来一声关门的巨响。
宋佳敏大概也是昏了头,明知程锦时在家,还怨恨的骂道:“宁希,都怪你这个贱人!”
话落,她疯了似的朝我扑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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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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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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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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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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