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了约莫三个月后,只见在海之极南一道漩涡在静静旋转着。
金翅大鹏于自己的本命妖兵自然存在联系,而之所以能来此也是因为这种冥冥之中指引的缘故。
此处虽然不生灵气,但夏极体内灵气冲荡,虽然一旦消耗便没有补充,但这些灵气却足以让他支撑很久很久,此时他直接御风凭空而立,“去吧,鹏圣。”
金翅大鹏感受到那种联系,也不多说,化作一道遮天的金色巨光,五爪如龙钳张开,一把就握向那漩涡中央的杆末。
啪。
他瞬间握紧,联系在心底生出。
这戟自然还是认主的,便是要脱水而出,但反复拉锯了几次,却是被一股巨大的奇力狠狠牵引着,而无法拔出。
金翅大鹏双翅扑腾,凌空于海面,对着这玄奇的南海弱水扬声道:“此乃吾之妖兵,金佛戟,为何不放?”
话音刚落,这海水宛如有着灵性般听懂了话,拖拽的力量松了许多,金翅大鹏只觉身子往上一抬,好似是拔河到正激烈的时候,对方忽然松手了。
刹那间,他身形失去了平衡,往后激射,而那金佛戟也显露出来,但骤然之间,一股浓烈的杀机扑面而来,他瞳孔骤然一缩,凝视着此时如光般飞扑上来的巨啸,幽蓝的海水忽的泛黑,黑的可怕,好似什么巨兽的舌头。
画面一如凝固。
金翅大鹏反应速度也很快,虽然无法借力,无法使用消耗了的妖气,但手握的那金佛戟便是一拉一挥,强大的劲风呈扇形,如一座空气山岳往那“舌头”狠狠压去!
啪!
舌头被打散了。
水面被这劲风一舞,顿时凹下十多米,而那弱水一个跌宕,便是旋即起伏,更高的浪花冲扬上天空,但金翅大鹏已经拔高了身形。
浪花高百丈,但却已经卷不到大鹏的身躯了。
金翅大鹏回到夏极身边,凝重道:“大公子,这海有问题。”
夏极俯瞰着那海域,忽的一掐手印,眉心炽白的混沌烛照之焰亮起,他张口深吸一口气,一口糅杂着三昧真火与烛照之焰的灵炎便是随着手指引导,往下落去。
火入深海,如火箭推进器般骤地爆发速度。
哧哧哧...
海水遇到这火,直接蒸发。
瞬间,海面往下便是出现了一个深逾千米的空柱,期间水汽氤氲。
“咕噜噜!!咕噜噜!!”
诡谲的疼痛声响起。
夏极愣了愣,他只是一时兴起,想试试而已,这一试居然真试出什么东西了?
大鹏握住金佛戟,也不急着融合,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
还未继续下一步思考,那海面下一道幽蓝的水忽的腾空扑气,开合的水成了一张巨口,往里看还能看到各种生物白骨凝聚在嗓子眼的水域里,被水流冲的激荡无比。
面对这种忽变,金翅大鹏急忙纵身俯冲,拦在夏极面前,双手将那金佛戟赚得飞快,顶级大妖王层次的恐怖力量直接引发空间震荡,在半空形成巨型磨盘一样的虚影。
嘭嘭嘭!!!
瞬间那激冲的海浪就被磨盘震碎了,但后续的还在继续冲击。
而海面再起波澜。
夏极猛地一拉大鹏的后颈羽,带着他往上急升数百米。
啪!
两人原本所在区域竟被一道更大的海浪吞噬了。
这是南海弱水,不承任何物,若是被卷入这海水之中,即便是有万般能耐,也是只能沉到海底...
大鹏后怕地看看海面,那海好似也在看着他。
“这是什么?”
“回去再说,南海不是一个安宁的地方。”
夏极骑乘着金翅大鹏,从云层之上往北飞去,在经过一座附近的岛屿时,金翅大鹏忽的抬手一挥,留了一道金色羽毛插入那岛屿。琇書網
然后抬头解释道:“只需留下我的气息,之后待我融合了金佛戟后,就可以迅速过来。”
夏极知道每一把妖兵,都有很神奇的作用,也未继续再问。
一人一妖很快返回了在东海南海边缘的涂山氏族岛屿上。
落地后。
小狐娘上来担心地看看夏极。
然后聊起了这近半年的经历。
夏极没说话,金翅大鹏直接把南海弱水的异常说了。
猿圣道:“能受伤,还能愤怒,还会攻击,这岂不是有了自我意识?弱水不载物,其中海流也不生力量,一旦落入其中,就好像进入了囚笼,这片海域在洪荒时代,天地刚分之后就有了,总不会是这么久,产生了灵智吧?”
明王道:“有这个可能,我记得在洪荒时代,有不少仙人实力超群,远远胜过同级,而这些仙人便大多是天地异景产生灵智所孕育的。”
她露出回忆之色,“譬如那天地第一抹火焰,乃是火内之珍,离地之精,三昧之灵,而这一抹离火之精开启灵智成为先人后,实力可以称之为恐怖,娘娘应该有印象吧?”
宁宁点点头:“他一把飞刀毁我一条玉尾,破我一万年功力,自然记得,只是我还不知道他是天地第一抹火焰开灵智而成。”
猿圣想了会,忽道:“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当年我冲上仙殿,一道士伸手来抓我,我本是不屑,上去抱着石柱就砸,但那手幻化做巨峰,瞬间将我握紧,好似是无数山峰将我包裹在中央,之后无论我如何挣扎,那些山都只会更严实,甚至在不停地压着我,让我无法挣脱,后来我也是花费了极大力气才挣脱,但正是因为那仙人的阻拦,仙帝才跑了。我印象很深刻...”
孔雀道:“如此说来,这南海弱水莫不是也开了灵智,所以在鹏圣开口说这是它的兵器时,才会直接显露仇恨?
如果真是这样,这么一个东西留在人间,可真是巨大祸患,但若是剿灭它...”
她忽的不说话了。
众人都不说了。
想要毁灭一个人间的海域,这怎么看都是不太可能的事,因为这方海域本身就是气运的一部分。
夏极道:“我们靠近了南海,再去试一下看看,如果能交流那就最好不过了,如果不能交流...那我吸了它。”
...
...
初夏的人间。
少年一袭月白的袍子,端坐在清澈的瀑布之下,双手合十,心无杂念,但那透明的水后,却是一双明亮的眸子。
“父亲,母亲,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遗弃我?”
他仰头,却不施展气罩,任由万泰山湍急的溪流冲击着他,脑海里犹然记得自己极小时候的一些场景:
大海。
移动的岛屿。
近乎神明的男人。
绝美的女人。
温柔呵护。
关心备至。
这些回忆深深镌刻在他脑海里,让他这十二年来每一天都在思,都在想,世上有哪个孩子不希望有父母的呵护?又有哪个孩子想要做佛子?
“小师叔祖,小师叔祖!”
远处忽的传来喊声。
然后是匆匆跑近的身影,却是一个灰衣年轻武僧,肌肉壮实,将灰衣绷的紧紧的,这却是圆空,因为表现突破,如今已经得以修行万泰山佛宫的上乘武学【狮虎罗汉拳】了,这拳法配了【纯阳真体】,乃是削弱改造版本的九阳真体。
圆空跑近忽变,看着那瀑布下的少年,虽然不理解神僧为何让他留发,但这完全不影响他周身的禅意。
圆空只觉此人若是天上佛,何以端坐在人间?
他肃然起劲,垂首道:“玄花师叔祖,天音师叔祖让您过去。”
夏花道:“知道了,圆空。”
过了一会儿,夏花直接来到了山巅的佛宫殿里,天音与他聊了几句,然后道:“玄花,你虽是佛子,地位非凡,但佛意是你也需下山,去这人间红尘一趟,这一趟你若回得来便回来,若回不来便留在人间。”
少年心思通透,瞬间便是明白了天音的意思,开口问:“山下和山上有何不同?”
天音反问:“过去与未来有何不同?”
然后轻声道:“此心在红尘里,在前尘,也在末世,五蕴皆空,却还有意识,末那识,我若非我,这些识又如何存在?”
夏花道:“阿赖耶识,根身永固,何以心动?”
天音笑道:“你心未动么?”
夏花坦诚道:“不知。”
天音道:“那还不下山去。”
夏花道:“离别前,我想见见佛祖。”
天音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深夜。
夏花盘膝在地藏面前。
空寂的大殿,多如云锦的香客早已散去了,打更的沙弥走过回廊。
他虔诚地叩拜了三下,拜在佛前。
地藏佛虽然显灵,但却大多是在灾难降临时,平日里他就是一尊百丈的雕塑,漠然地俯瞰着苍生。
“佛啊,你说前尘,现在,未来都可以放下,只有放下,不再有所执,才是证了菩提,我未曾有杂念,但却还有一事不明。”
夏花虽然才虚岁十四,但却有着同龄甚至比他大许多的少年没有的成熟,他双目闭着,观想着我佛,张口轻声问:“若是从未有过,谈何放下?我过去不知,从何处来不知,往何处去似只是被这佛子之名带动,而非我心之所愿,正因没有杂念,弟子才看的清楚,看清楚了,才会困惑。”
他静待良久,未曾等到回应,便是起身作揖三下,转身踏步而去。
月色从绘着佛教典籍的天窗落下,斑斓的故事在地藏巨躯上流转,而他双眸平静,古井无波,只是俯瞰着这一方世界,看着那少年离开的背影。
身为一方佛,镇压一方气运,在其位当然需要尽其责,否则便是会被这气运排斥,地藏虽是分神,但此时却是已开始有了自己意识,虽说一念可被传回与主魂合一,但此时,他便是真正的佛陀。
天音早准备好了。
他看到夏花出门,便是将三份帖子递了过去。
三份帖子分别对应着三个去处:
其一,天剑宫,这些年新建,据说是为崇敬当年的一代神话剑帝白起所立,天下剑客被白起的精神所感动,所以决定聚集一起,互相商研剑道,以求精进,但这么聚集,很快从剑会变成了剑宫,而有神秘财团帮助建宫,便是有了这天剑宫,又称杀神宫。
其二,逍遥宫,据说灵鹫山下一女子感悟石壁逍遥游,创下不少神功,从而立功,如今也是堂堂正正的一方大门派,崛起之快,令人咋舌,也是一个历练的好去处。
其三,天阙学宫。
夏花接过那三份帖子,又接过一个包袱,包袱里放着一些银子以及银票。
两人相互礼敬,然后夏花就下了万泰山。
...
数日后。
一处道观。
面如冠玉的道士将三柱清香插入铜炉,敬了敬南极长生玉清真王。
此时正是香客散去时,道观里难得清幽,门外蝉鸣蛙叫里,一个道士飞快走入,走近了轻声道:“佛子下山,往江南方向去了。”
那道士不动声色,凝望着眼前的玉清真王半晌,忽的开口道:“江南的那小妖寻到了吧?”
“寻到了。”
“引那佛子过去。”
“真人,佛子还小,再强也斗不过妖,这徒惹得他背后高僧动手,于我们又有何意义?”
“莫要问,去引便是了。”
“是!”
在那道士离开后,道观里又恢复了宁静。
面如冠玉的道士盘膝在蒲团上,闭目,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口中喃喃道:“佛道不两立,你既是佛子,便是未来的佛门希望,那我便是看看你,何德何能做这希望。”
妖若为善,你救么?
你既救妖,便不是佛,若未救妖,便是不仁。
那妖是善妖...
留待今日,就是为了这一刻。
...
夏花没有去天剑宫,也没去逍遥宫或是天阙学宫。
他下了江南,在这盛夏的南方走来走去,好奇地看着凡尘的街头小巷,人来人往。
万泰山虽然比此处热闹百倍,但却少了这一抹人间气息。
他边走边看。
两侧叫卖的小贩,远处高楼的大笑,时不时还经过挂着红灯笼的烟花巷柳之地,姑娘们看他长的俊俏又年轻,还会调笑般地挥挥绸捐,喊着:“公子,来玩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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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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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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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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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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