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也滔滔不绝地讲起,当年的英勇事迹,而在大部分情况下,少女都在沉默倾听。
除了有时候,少女会问一两个相对刁钻的问题。
比如,当时的中年男人,是怎么应对危险的。
显然这就更符合了中年男人的心意,少女在他的眼里,也成为了一个极好的听众。
因为少女的行为,表明着她是真的用心去听了。
而他自认为,他对当年的陈述,也确实是引起了少女的重视。
直至凌晨,他说完了。
从少女轻轻皱起的可爱眉头,说明她还沉浸在他的陈述里。
“嘿嘿,我先出个去。”
男人既满足又欣慰,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从中站起,走了出去。
当他站起之时,少女稍作抬头,淡淡地瞥了一眼中年男人。
头上的伤疤,经过这几个时辰,已然愈合,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少女的神情依旧是透着两分思索之色。
她取下酒葫芦,饮了一口,望了眼摆放在石壁的弓箭,明眸之中,却透着浓浓不解。
没过多久,中年男人回来了。
他的步速很快,几乎是闪身而入。
重新坐在篝火旁,又沉默了好一阵,他才叹了口气道,“下雪了。”
“希望不是大雪。”他又喃喃了一句,刚才的兴奋,已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冲得一干二净。
其实无需提醒,心细的少女在他进入石洞的时候,就已注意到他肩上遗留着雪花这一细节。
下雪,就意味着山路更为难行。
况且这还是北山。
若是大雪,无论是对于狩猎还是下山,都相当不利。
其实中年男人更忧心的是,没有收获,家里的妻子,和少女就得饿肚子。
所以一想到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难免就挂上了些许愁容。
但他还是心存侥幸......
毕竟,也不一定是大雪。
一场小雪,是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的,就算是有,那也是好的影响。
那会使得猎物更迟钝,更好捕捉。
稍过一阵,中年男人似乎搭起了精神,不过闲聊了几句就叮嘱少女早点睡,靠着石壁躺了下去。
他没了心情,也因这场雪有了心事。
少女依旧是盘膝而坐,待男人的呼噜声响起,她也闭上了淡漠的明眸。
......
一夜过去。
中年男人一清醒过来,就迫不及待地走出了石洞。
然而,他很快又再折返了回来。
再走入之时,他已是满脸的愁容,“凝霜,外面下了一夜大雪,我看......今日我们得早早下山。”
早在一个月前,就已入冬季,这场大雪算是意料之中。
却又在男人的意料之外。
以他多年的经验,这场大雪还是来得早了几日。
这场大雪,意味着北山更为难行,稍作拖延,或许再遇上大雪封山那就......
那就,就连下山也将成为不可能。
为此他才有了这个提议。
其实中年男人并不是为此发愁,而是食物。
家里储备的食物,如少女所言,撑不过这个冬季。
狩猎,在很大程度上,讲的是一个运气,尤其是在冬季已至的情况下。
若是没有足够的食物,那么这个冬季就得饿肚子了。
而他作为一家之主,累及妻子受饿,这不是一个男人希望看到的。
少女点点头,默认了这个提议。
收拾一下,两人离开了石洞,而石洞之外,早已是大雪漫天。
这个地方临近南疆边界,没错,可这毕竟也是,处于东极修行界的范围之内。
这方天地,是修行者的天地,作为一个普通人,在很多时候,也只能在这缝隙中挣扎而存。
中年男人再也没有捕猎的心思,而是带着少女朝着最近的路线,匆匆下山。
尽管这次出行捕猎,运气算不得好,但这并非意味着,他的这个小家就此走入了绝境。
起码,家里还有一条河......
大不了,到时也是可以凿个冰洞,钓点鱼撑过这个冬季......
男人无声地沉思着。
有了打算,他心里的阴郁,也消散了几分。
心情,也有所好转。
他弯下腰,抓了一把雪,捏成球,接着骤然转身,朝着跟在他身后的少女掷去。
雪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少女的脑袋上。
“哈哈哈......”中年男人夸张大笑。
“......”
不过,他也只笑出几声,就迎上了少女淡漠的视线。
中年男人啧了啧嘴,说道,“凝霜,开心点,不就没有收获吗?但你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条河。”
“但在这东极,大雪一旦来了,温度会下降得很快,所以我们要尽可能早点回去,不然整条河都被封住。”
少女抿了抿嘴,淡淡地问,“陆明伟,你一直都是这么乐观?”
“不乐观点怎么行,我们都还要活着啊!”
中年男人咧嘴一笑,便加快了步伐,走出几步,他转过身冲着少女招手。
“快点,我们要回去了!记得踩着我的脚印!”
他不忘提醒。
少女的步伐依旧是不紧不慢。
望着男人的背影,少女若有所思,少倾,她才喃喃一句,“这......还算活着吗?”
不过她这句话,很快就消散在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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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难行。
却难不倒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至少,在大雪封山之前。
纵然如此,两人还是赶了大半天路,临近傍晚时分,才回到了家中。
......
这个时间,廖淑玲还是一如既往,在厨间准备着饭菜。
今晚的饭菜,她准备得多了一些,如果不出意外,她的男人将会回来。
如她所想,当肉脯在锅中被炖得软烂之时,屋外响起了动静,还有她熟悉的声音。
“淑玲,我回来了!”
廖淑玲的脸庞,也在此同时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她将这锅肉脯端出正厅,打开了门,一如贤惠,帮忙提拿装备。
只是看到男人和少女两手空空,她微微失望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淑玲,这回运气不大好......”
或许是冷,也或许是别的原因,他不自然地干笑两声,搓了搓双手。
“平安回来就好,我们先吃饭吧。”她对少女点头笑了笑。
夫妻二人和少女,走近饭桌坐下。
晚饭,也由此开始。
“淑玲,我准备明日开始,就去河里碰碰运气。”
男人望着少女斟满的酒碗,突然笑道,“总不能把你们给饿着了。”
廖淑玲点了点头。
少倾,她轻声地道,“但是去河里......你要小心,其实我们省着点吃,还是能过冬。”
尽然廖淑玲说得有所保留,然而少女的心思何等敏感,她还是听出了问题。
她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皱起了秀眉。
前行北山,廖淑玲都没有阻止,如今仅仅是在河里钓鱼,却有此番提醒。
这着实古怪了。
显然她无法设想,不过是在河里凿一个冰洞,钓鱼而已,似乎与危险挂不上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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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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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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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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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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