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时,遮阴蔽日,完全在院落里笼罩下一片阴凉。
合/欢树下的铁制雕花秋千,上面很干净,看起来像是有人经常打理擦拭。
言欢坐在秋千上,纪深爵也坐了过来。
言欢瞥了他一眼,但没说话。
纪深爵修长的手臂一手握着秋千靠椅,一条长腿轻轻点地,皮鞋蹬了几下地面,秋千摇摇晃晃的荡漾起来。
纪深爵转眸看着言欢的侧脸,没有避讳的问:“后院的小阁楼,你走以后,我又让工人重新修缮好了,要不要去看看?”
提到后院的小阁楼,言欢的眼神明显一顿。
纪深爵握住她的手,笑着说:“修缮好肯定不是用来再囚/禁你一次的。我当初干出那么混的事儿,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抽自己耳刮子,不过那个修缮好的阁楼,倒是也算‘囚禁’了我两年。”
言欢略微不解。
纪深爵起身道:“走吧,带你去看看。”
言欢没拒绝,跟着纪深爵一起去了后院。
后院的小阁楼外墙体上,已经焕然一新,抹了新的墙漆,已然不见当初被焚烧过的痕迹。
言欢走上那木质的楼梯,纪深爵跟在她身后说:“那时你刚走,我几乎每晚都睡在这里,企图你能进我的梦里,眷顾一下我也好。当时想,你真狠心,走了连梦都不让我梦见。”
上了楼梯,纪深爵打开门,言欢进了小阁楼内。
她看见那雕花的窗棂,温温淡淡的笑着说:“其实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三年前的那个除夕夜,你在日记本里写,你在楼下给我放了一夜的烟火,其实我坐在这里,也等了你一夜。”
纪深爵心脏处震动,目光深邃动容的看着她。
言欢在小阁楼里转了一圈,在小阁楼的书桌上,发现一张撕下的纸张。
她还未看清纸张上写什么,纪深爵已经更快一步上前,眼明手快的将那张纸夺到了背后,大手将那纸张揪成一团。
不想被言欢看见。
可他越是这样遮掩,言欢便越是来了兴趣。
言欢朝他伸手:“那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张废纸而已。”纪深爵的表情,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言欢执着的张着手跟他讨要:“我看见上面写了字,你的字迹。”
“真没什么……”
纪深爵有些无奈的叹气,这种日记,在那些寂寥失落的日子里,他自个儿写写就好了,给她看,还是当着他的面儿看,多尴尬呀。
他一向不是个矫情的人,那显得婆婆妈妈,娘了吧唧的。
“纪深爵,你不给我看,我可就走了。”
言欢作势要走。
纪深爵一手攥住她的胳膊,“别介啊。”
“那你给看不给看?”
“不……”
纪深爵拒绝的话还未落下,言欢已经歪身朝他背后探去,抢他手里的纸团。
纪深爵朝后退,一时没有防备,两人一退一进,同时跌到沙发上。
纪深爵跌倒在沙发上,言欢跌倒在他怀里。
四目相对。
纪深爵眸光含着戏谑笑意,一手捏着纸团,一手搂着她的背,揶揄道:“早说啊,早说你的目的是这个,我一准让你扑倒。”
言欢看他满脸匪气的样子,作势就伸手去抢他另一只手里的纸团,可纪深爵手臂长,举起闪躲时,言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纪深爵!”
纪深爵祸水的笑着,抿着笑意道:“算了,不逗夫人了。夫人既然想看,我这老脸怎么也得豁出去。只是,看了可别哭。”
纪深爵将手里的纸团递到她面前,“喏,你的。”
言欢睇了他一眼,从他掌心里取过那纸团,拆开,抚平那揪成一团的褶皱。
上面没几个字,却字字深刻。
这是纪深爵日记本上,被撕掉的最后一页。
也是最近的一篇日子。
以为她要与陆琛结婚的那晚,写下的。
“这是我们的第十年,我会一直、一直爱你,没结果也爱。”
像是对言欢说的,可又像是,纪深爵对自己说的。
言欢看着那几行字,神情和眸光顿住了,只怔怔的看着那纸上的字里行间。
渐渐地,眼圈泛了酸。
心口,堵的厉害。
纪深爵抬手挠了挠眉骨,有些无措,“我就不该给你看。”
纪深爵将她的脸,压进了胸膛里,抚了抚她的长发。
言欢贴在他胸口问:“既然以为我要嫁给陆琛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爱着,我记得离婚那天分手你跟我说,你要戒烟,也会像戒烟一样把我戒了。所以都是骗我的?”
“戒烟可以,但戒你,还是算了,会死。”
言欢唇角缓缓莞尔:“没结果也爱?”
纪深爵看着头顶上方的吊灯,声音很淡却很坚定的说:“嗯,我爱你,爱你没用也爱。”
言欢被他这话,弄的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好笑吗?”某人脸色无比认真的看向她。
言欢咬了咬嘴唇,忍住笑意,“不好笑。”
言欢看着他,看着看着,视线忽然落在了他薄唇上。
“纪深爵。”
她忽然叫他一声。
纪深爵微微坐起来,言欢已经小动作的扑向他,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吻得动情、缠绵。
纪深爵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主动。
吻完后,纪深爵不要脸的回味了一番,偶尔被压的感觉竟然这么好。
纪深爵黑眸灼灼的看着她:“夫人,这又是什么意思?在下实在不懂。”
装。
继续装。
言欢起身,不搭理他,“不懂就算了,我也只想吃个豆腐,没想干什么。男/色当前,我心动也是应该的,人性而已。”
纪深爵哪能让她就这么跑了,痞气笑着伸手就把她扯回来。
“我这人比较纯,亲了就要负责的。”
“……”
他整个人,哪点跟“纯”沾边?
不要脸。
纪深爵抱着她说:“刚才那个就当戳章,反正现在我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认。”
“你脸皮还可以再厚点。”
纪深爵眸色一暗,将言欢猛地抵在墙壁上,声色低哑迷人的落在她耳畔:“夫人既然让我再无耻点,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m.χIùmЬ.CǒM
“……”她何时让他再无耻点了?
“纪唔……”
纪深爵一边吻,一边弯腰,将言欢打横抱起,走到那张干净的小床上。
喜欢的不能自已。
纪深爵很霸道,并不算多温柔。
却,满是深情。
他将她的手握住压在浅色床单上,用力的十指相扣,指尖,全是暖意肆意。
纪深爵滚烫的呼吸声,落在她耳畔,哑声深沉的在她耳边说:“三年,欢哥,你终于……又是我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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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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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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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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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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