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深深送医生出门,询问道:“医生,我哥这是怎么了,他不会是受了太大刺-激间歇性失忆了吧?”
连她现在是上学还是毕业了都记不清了,也是吓人。
医生道:“纪小姐多虑了,爵爷没有间歇性失忆,只是……爵爷现在受了太大的刺-激,在自我心理受创的情况下,选择了对外界环境进行封闭处理,换言之就是,爵爷现在可能心情比较抑郁,对外界的人和事情不会太关注,所以导致精神恍惚,但时间久了,会复原的。”
纪深深听懂了,点点头,“言欢姐刚去世,我哥这么难过也是正常的,连我都觉得抑郁了,更别说是我哥。”
“纪小姐,就送到这儿吧,若是爵爷有任何其他的异动,打电话叫我就行。另外,最近多派人陪陪爵爷吧,最好是家人,免得情绪持续性低落,容易陷入自闭抑郁的死循环中。”
“好,我这段日子哪儿也不去,就陪着我哥。”
纪深深一听自闭、抑郁那些词,就觉得怪可怕的。
从前,那么放浪形骸无拘不羁的人,怎么会跟自闭、抑郁这样阴郁的词联系在一起?wWW.ΧìǔΜЬ.CǒΜ
纪深爵这一觉,睡了三四个小时还没醒。
纪深深陪在一旁,趴在床边也瞌睡了过去。
别墅外,有刺耳的吵闹声。
纪深深被吵醒,蹙眉朝窗外望去。
门外,是池晚,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纪深深回眸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的纪深爵,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往院外跑去。
“池晚姐,你怎么来了?”
池晚大呼小叫道:“深深,虽然纪深爵是你哥,但我今天必须为言欢讨回公道!纪深爵害死了言欢,他必须给我们这些言欢的好朋友一个交代!深深,你叫他出来!”
纪深深为难的说:“可是池晚姐,我哥现在生病了,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才睡下,你们就算要讨还公道也过几天吧,言欢姐发生意外,我哥比任何人都难过。”
“深深,这件事你不便插手,免得我们起冲突。言欢出了这么大的事,纪深爵现在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说罢,陆琛跟池晚便要闯进别墅院内。
纪深深正准备拦住,可院子里,已经响起一道疲倦憔悴的低沉男声,那声音毫无情绪,冷漠寡淡,“让他们进来吧。”
纪深深扭头看去,“哥,你醒啦?”
纪深爵依靠镇定剂,昏昏沉沉的睡了四个多小时,身心疲倦,好像悲伤亦或是难过,都离得他很遥远,可是又仿佛有什么在釜底抽薪的抽走他整个人的精神和灵魂,不会哭,不会笑,不会有喜怒哀乐,像个空心木偶。
陆琛大步上去,拎着纪深爵的衬衫衣领,一拳头就揍上他的脸,陆琛红着眼角发狠道:“纪深爵!言欢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那么对她!即使在这段婚姻里她有过错,你既嫌弃,与她离婚就好!可为什么要不择手段的囚/禁她、欺负她!”
陆琛一拳一拳揍上纪深爵,纪深爵站在那里,只微微蹙着眉头,任由陆琛打揍,身体毫不反抗,他不喜不怒,平静至极,像是已经从失去言欢的巨大悲恸旋涡中逃身,可又像,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陆琛攥着纪深爵的衣领,将纪深爵逼到墙上,目眦欲裂的瞪着纪深爵,咬牙道:“纪深爵,你现在满意了?你一步步把言欢逼到绝境,一步步把她逼到去死的地步!纪深爵,你不是人!”
砰!
又是狠狠的一拳揍上去。
纪深深过来拉架:“别打了!我哥已经很痛苦了,你们还想怎样!言欢姐的死,跟我哥是脱不了干系!可是言欢姐已经过世了,你们再这样打我哥又有什么用?与其这样,你们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操办好言欢姐的后事!”
纪深爵略微迟钝的目光,缓缓回过神来,他固执的呢喃着说:“言欢没死,我不准任何人操办她的后事,她没死,她没死……”
池晚愤怒的看向纪深爵,吼道:“纪深爵,言欢已经死了!你现在又何必摆出一副故作情深的样子?言欢活着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对她的?你,婚内强/奸她,将她关在那个阴冷的小阁楼里对她进行冷暴力!她哭着对我说,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对她太失望了。她那么那么爱你,可你,回馈给她的是什么?你逼她去死。”
纪深爵茫然的摇着头,“不是这样的,言欢没死,她说过要等我回家,她还要嫁给我,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是你,逼死了言欢!”池晚一字一句控诉道。
纪深爵抬头,四周出现了无数的人脸和怒骂的声音。
或认识,或陌生的声音。
可他们异口同声的在指责他,从头至尾,只有一句话——
“是你!逼死了言欢!”
那些愤怒难平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回荡,犹如噩梦,一遍又一遍的在提醒着他,他纪深爵,罪孽深重,他的双手沾满了他挚爱之人的鲜血。
他如今活着,便是枷锁,便是赎罪。
池晚看见,纪深爵步伐虚浮的转身进了屋内,面色失神,像是被抽走灵魂的躯壳一般。
但池晚仍旧大叫着:“纪深爵,言欢的后事,必须办!而且要风风光光的!否则,我们会跟你算账的!”
可纪深爵,已然置若罔闻。
……
池晚跟陆琛离开月牙湾后,池晚担忧的问:“我们今天闹了这么大一场,我们威胁纪深爵一定要给言欢办身后事,纪深爵真的不会办吗?”
陆琛思忖道:“我也不清楚,但愿纪深爵如我们所愿,不会大操大办言欢的后事,若是丧礼办的人尽皆知,往后言欢很容易被人发现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何况言欢曾经是公众人物,容易被人偷拍到。不过……”
陆琛顿了顿,蹙眉道:“若是纪深爵真的如你所言,爱言欢入骨,就一定不会办丧礼,甚至会封锁言欢过世的消息。若是他旗鼓大张的操办言欢的丧礼,倚靠一场丧礼装作对亡妻的深情,那么,他也真的不爱言欢,也不配得到言欢曾经的垂青。”
“但愿纪深爵能封锁大欢过世的消息吧。陆琛,以前你不辞而别,我的确很不看好你,但现在你帮了大欢的大忙,现在,大欢也在你的帮助下,能避开所有航班和纪深爵的视线去英国,也是托了你的帮忙。大欢在英国举目无亲,又刚失去孩子,以后,大欢还需要你照顾。陆琛,多谢了。”
陆琛微微颔首,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陆琛低头淡笑了一下,感叹道:“都说世事无常,我原本以为,小欢嫁给纪深爵,这一生,我们都将不会再见。可没想到,命运终究是眷顾我,将她再一次推到我身边。这一次,我若不珍惜的话,真的是愧对老天对我的恩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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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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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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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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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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