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言欢十八岁,这一年,言欢还不随生母姓氏,叫简欢,是简家的大小姐。
简家大院里的蝉鸣声吵个不停,北城午后夏日的太阳,晒的让人晕厥。
今天,简家院子里,停着一辆非比寻常的豪车。
限量版宾利,并且这款车型已经在全球停产,停产,意味着即使你有足够的钱,也买不到这样的车型。
简欢在手机上查了一下,价值八千万的豪车。
呵,果然豪。
不过,简家何德何能能攀上这样的豪门子弟,简家在北城虽然小有名望,可跟这八千万一台的豪车比起来,到底是小巫见大巫了。
简家整个产业链和不动产加起来,也不过八千万?
简欢坐在门口的合-欢树下,揪了几个红白相间的合-欢花,毛茸茸的,跟蒲公英一样,一吹就飞到了半空中。
简欢顺着合-欢花飞往的半空,眼神瞄到别墅二层的卧室内。
里面有倒倩影在走动。
那是简家二小姐,简纯。
但简欢心里从没承认过,简纯是她的妹妹。
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在简欢看来,不过是她爸简耀华背叛母亲出轨的证据。
像是耻辱一样。
简纯身处的卧室,正是她的卧室,现在,简纯一定在翻她的衣柜,找出最漂亮最昂贵的那件连衣裙,然后穿上,去见那位非比寻常的贵客。
简欢眼神轻蔑,不屑。
别墅屋内,简耀华和他的第二任妻子吕琳,正在卑躬屈膝笑脸逢迎的与这位突然到来的贵客攀谈。
吕琳看着一桌的东西,笑的嘴巴合不拢:“爵爷,您来家里玩,给我们带什么礼物,还带了这么多礼物,您真是客气了。”
简耀华笑的更是礼貌得体,话语之间不忘攀交情:“爵爷来简家,真是让简家蓬荜生辉,别说是这些礼物,爵爷前段日子还给简氏揽了个大单子,爵爷的恩情,我们简家真是无以报答。”
纪深爵对这些场面的客套话不感冒,显然有些烦躁,只丢了一句:“吕姨救过我的命,这些不过是小恩小惠,无关紧要。”
吕琳看了看简耀华,笑的得意,又体己的对纪深爵说:“爵爷这是说哪里的话,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没想到,我救的还是大名鼎鼎爵爷的命,我们哪敢奢求爵爷的报答。”
门外大院里,简欢看见简耀华对着那位贵客点头哈腰的样子,看了就生气。
屋内,纪深爵喝了口简家人泡的茶,微微蹙眉。
这茶,泡的极差,上好的碧螺春,泡成这样,糟践了。
吕琳很会察言观色,问:“这茶不合爵爷味口?”
“无碍。”
吕琳连忙说:“这茶肯定是小欢泡的,爵爷再坐坐,小纯马上就下来了,她学了一些茶艺,最近挺有心得,准能给爵爷泡出好喝的茶来。”ωωω.χΙυΜЬ.Cǒm
纪深爵起身,并不想多逗留,对吕琳口中的小欢、小纯,也一无所知。
许是简家的女儿。
此时,简纯喷了香水,穿着最漂亮的连衣裙,从二楼下来。
吕琳连忙快步过去,拉了女儿简纯的手臂,往纪深爵面前送。
并且还责怪简纯:“小纯,你也真是不懂事,爵爷在楼下坐了这么久,你才下楼,爵爷可是咱们家的贵客。”
简纯抬头看纪深爵,一眼,看的脸红心跳,好英俊的男人。
她原以为,母亲口中的“爵爷”,是个中年秃顶的大爷,谁知道,是个人间绝色,年轻又英俊的过分。
周身气质更是华贵,整个人从上到下,举手投足间,都是惹眼的贵气。
简纯害羞,吕琳暗地推了女儿一把,简纯穿着高跟鞋,摔到纪深爵怀里。
入鼻,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很不适。
纪深爵微微蹙眉,对女人,他很挑,简纯这样的,他看不上。
吕琳解释道:“小纯是第一次穿高跟鞋,冲撞了爵爷,真是抱歉。”
纪深爵懒得拆穿她们的小把戏,扶简纯起来,并推开她,道:“小孩子家家,还是穿运动鞋比较稳妥。”
言辞间,并未正眼看一眼简纯。
竟说简纯是小孩子,并不把简纯当女人。
纪深爵觉得这气氛无聊至极,走到窗边,看见院子里长着一大棵合-欢树。
“这年头家里种合-欢树的人家,很少。”纪深爵道。
简耀华为了攀谈,多说了一嘴,对纪深爵说:“哦,这是我已故的妻子所种,已经十来年了,她种下的时候,还只有小树苗那么大,现在已经亭亭如盖。
纪深爵想起归有光的《项脊轩志》,调侃道:“怎么没为小娘子一笑伐树?”
这简老爷也真是有趣,娶了第二任老婆,还留着亡妻所种的合-欢树。
这话问的,把简耀华和吕琳问的相当尴尬。
简耀华沉吟了半晌,说:“我大女儿简欢,不让砍,说这棵合-欢树会让她想起已故的母亲,我看小女也可怜,便留下了。”
哪里是可怜,那年简耀华娶新妻过门,要砍树,简欢才八岁,拿着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胁简耀华说,要砍树可以,把她也一起砍了。
简耀华哪里敢砍树,弄出人命可不是小事。
简耀华提起第一任妻子言清,吕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
一边的简纯,对自己的文化水平相当有信心,没眼力见的去纠正纪深爵,道:“爵爷忘啦,归有光的项脊轩志里,可不是为第二任妻子伐树,是为了出闺阁嫁人的女儿伐树做嫁妆。”
纪深爵觉得无趣,道:“玩笑话而已,简小姐不必认真。”
简纯咬了咬嘴唇,以为纪深爵会赏识她的,但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片子,道行太浅。
纪深爵的目光,从枝繁叶茂的合-欢树往下看,树下,是个坐在池塘边钓鱼的小姑娘。
那女孩皮肤极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看见惊艳容颜,气质不俗。
颇有大家风范。
年纪不大,但握着鱼竿钓鱼的模样,倒是老神在在,也能耐得住性子。
纪深爵不由来了兴趣,倒是想看看她能不能钓上一条鱼上来。
结果,没过一分钟,那女孩收鱼竿,还真钓上来一条不小的鱼。
钓上鱼来,女孩倒也没有激动,胸有成竹的把鱼放到一边的桶里,继续钓。
很沉得住气,倒是有点意思。
纪深爵微微眯了眯黑眸,问:“那个女孩是谁?”
简纯捏了捏拳头,有些不悦,爵爷正眼都不看她一眼,盯着简欢看了足足五分钟。
简纯轻哼一声,道:“简家的佣人而已。”
俗不可耐。
纪深爵不认为,玩味的丢了句:“小佣人气质这么好?我怎么在纪家没遇到过。这小佣人倒是比简家正牌大小姐还要有气质。”
这意思是,她简纯是冒牌的了?
简纯将嘴唇咬的生白,几乎咬出血珠子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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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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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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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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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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