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城公寓的地板上,全是空掉的酒瓶,零七散八的丢了一地。
曾黎打他的电话不接,敲门没人开。
林薄深坐在地毯上,趴在沙发边,像是醉死过去一般。
排骨扑腾过来,两只前爪抓着他的手臂摇晃。
林薄深微醒,抬头看向排骨,宠溺的笑了下,伸手.撸了撸排骨的脑袋,“别闹,排骨。”
“喵。”
排骨用小爪子费力的把手机拖过去,手机一直在响,林薄深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曾黎。
他滑开接听键。
曾黎:“林薄深,给我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林薄深因为喝了许多酒的关系,高大的身型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
门打开。
一股浓烈的酒味朝曾黎扑鼻而来。
“林薄深,你跟傅默橙分手了,就活不下去了是吗?”
最近,林薄深不去丁教授那儿了,曾黎跟盛怀南打听,才得知,林薄深连律所也不去了,推掉了所有委托人的案子。
完全是个废青。
对于曾黎的质问和恼怒,林薄深丝毫没有反应,而是转身从玄关处回了屋子。
“你来做什么?”
曾黎看着他一身颓废的样子,咬了咬牙,怒其不争:“林薄深,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衣冠不整,满身酒气,胡子也不刮,一副烂醉的酒鬼废青样子!就因为没了傅默橙,你就要断送自己的全部的前途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林薄深!”
林薄深颓然的重新坐回地毯上,嘲弄的笑了下,道:“你认识的林薄深是什么样?”
“我认识的林薄深,努力上进绝不会酗酒如命,清冷克制又从容,有着几近变.态的规律作息,他应该站在法庭上大放光彩,意气风发,而不是烂泥一样的躺在这里醉生梦死。”
林薄深拿起一瓶酒就要喝,被曾黎劈手夺了过去,砸在了地板上,酒瓶四分五裂,里面的酒水撒了一地,而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了林薄深的脸颊,留下一道小小的血口。
林薄深没有反应,目光空洞的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平静无澜道:“从前我觉得,工作和挣钱比任何事情都要来的有意义。可我发现,失去她后,这些对我而言,都失去了意义。”
曾黎看着林薄深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发酸,嘴上却强硬道:“可你跟傅默橙已经分手了,你要一辈子都活在失去她的痛苦和颓废里吗?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她,就去找她。”
找她?他还有什么底气和理由出现在她面前?
他伤她那么深。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执意与她分手,间接导致她流产。
林薄深无法原谅自己。
傅寒铮说的对,他不配,从一开始就不配。
他的父亲绑架过傅默橙,而他,跟他父亲一样混蛋。
他这样的混蛋,怎么配拥有她?
曾黎蹲下身来,目光笔直的看着他说:“林薄深,我不管你现在有多伤心。你要知道,你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一切。你也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考上的帝都大学。你不该因为感情这种事错失良机。我爸说了,那两个去美国深造的名额,还留着,他很欣赏你。”
曾黎从钱夹里掏出名片,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这是我爸的名片,如果你考虑好了,随时联系他。不过,你最好快一点给答复。因为这个名额,很多人都想要。”
“林薄深,你该知道,这个机会对你而言有多重要,也许它会改变你的一生。”
……
傅默橙的情绪逐渐趋于稳定和正常。
但这得益于弹钢琴的缘故。
每次她弹钢琴时,心里的凌乱和难过好像都会自动退去,只有那悦耳的钢琴声在耳边回响。
时常一弹,就是一上午或者是一下午。
傅默橙休学后的日常生活:弹钢琴、跟爷爷一起种花种草。
一个月后,她的心情好了许多,开始发朋友圈了。
拍了一张她和傅老爷子在种花的照片,照片里花草灿烂,院子里满是阳光明媚。
傅默橙给傅老爷子看照片,傅老爷子戴着老花镜,皱眉笑着说:“哟,爷爷好老啊,一点都不上相。”
“哪有,爷爷你年轻着呢,你答应过我,要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那是老妖怪了。不过爷爷倒是想活到咱们小糖豆真的长大嫁人的那一天,爷爷想看着我们家小糖豆穿婚纱嫁给心爱的男人,过上幸福的生活。那时,爷爷就可以闭眼咯。”
傅老爷子摸了摸孙女的脑袋。
傅默橙眼眶微酸,笑着说:“爷爷你身体这么好,一定会长寿。”
“就算是为了陪我们糖豆长大,爷爷也要活久一点。”
爷孙两其乐融融。
傅默橙钻进老爷子怀里,有些哽咽。
傅老爷子愣了下,摸着孙女的小脑袋,问:“糖豆怎么了?”
“爷爷,我要是去国外念书的话,会很想爷爷的。爷爷最疼我了。”
“去国外念书啊……”老爷子沉吟着,“你有去国外念书的打算?”
傅默橙点点头,说:“之前留在国内念书,也是因为不想离开爷爷、爸爸和慕慕,但国内其实没有好的音乐学院,最近一段日子,我想清楚了,爸爸说给我转学,问我想去哪个学校,我跟爸爸说了,想去美国念柯蒂斯音乐学院。”
“美国啊,那很远啊。”
老爷子有些不舍,对小糖豆一直是溺爱,但又不得不支持孙女的决定。
“虽然去国外念书,很久不能看见你,爷爷会想你,但你还年轻,又这么聪明,你也不可能像这段日子一样天天待在家里陪着爷爷。糖豆,你想做什么,就去吧,你还小,还有很大很高的天地去翱翔。”
“我好舍不得你们。”
老爷子拍着孙女的背,安慰道:“人生就是不断离别的过程,等你活到爷爷这把岁数,就知道,这辈子除了快乐和美好的日子,其他都是过眼云烟。”
……
傅寒铮给傅默橙办理了学校那边相关的手续,又请了托福老师来家里给傅默橙上课。
四月末,傅默橙收到了柯蒂斯音乐学院的offer。Χiυmъ.cοΜ
这年的春天,因为在充实的备考中度过,所以过的飞快。
同年夏天,傅默橙与家人在机场告别,准备飞往美国费城,去念柯蒂斯音乐学院。
机场告别时,慕微澜跟傅默橙抱在一起,因为漫长的离别,哭了好久。
慕微澜嘱咐了她很多很多,但最终不得不放女儿去登机。
那一天,送机的不仅仅有傅家人,还有匆匆赶到北城机场的林薄深。
盛怀南从叶唯口中得知傅默橙的动向,而林薄深又从盛怀南口中得知她的动向。
所以他知道,她是今天的飞机。
他从帝都赶回来,风尘仆仆。
命运对他向来薄情,他连看她一眼的心愿也没实现。
而这一年,林薄深争取到了校方留学深造的名额,也飞往了美国,去哈佛读博。
他去的城市是马萨诸塞州剑桥市,距离费城不远。
……
千山万水,相遇终有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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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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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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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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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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