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微澜睡了整整十几个小时,是被饿醒的。
醒来时,双眼被四周的白色墙壁给生生刺痛。
她茫然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声音干哑的下意识低问着:“这是哪里……?”
是天堂吗?她这么快就挂了?
鼻息间,有一抹熟悉的男性清冽气息包裹着她,她水眸狠狠一怔,低头望去,身上盖着一件男士黑色风衣。
她的大脑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之时,一道低沉磁性的熟悉男声,温声开腔道:“这是山区的诊所,你发着低烧,加上超过四十八小时没进食,体力透支,晕了过去。”
眼前的那张俊脸,蓦然放大——
傅寒铮……?!
她胸口处的心跳,剧烈跳着,像是要蹦出来一般。
傅寒铮并未理会她的惊愕表情,将她扶到他怀里,修长大手握着一只水杯递到了她嘴边,“喝水。”
他的声音,像是雪地里的火堆,分不清是冷是热,却令她无比安心,她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的喝了好几口,差点呛到,傅寒铮微拧眉,伸手顺着她的背。
她怔怔的盯着他,眼睛一下也不敢眨,生怕闭一下眼睛,眼前的傅寒铮,就会消失不见。
“我、我不是在地下窖里吗?还是,我……我在做梦?”
可他的气息,他的样子,这么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眼前,真切的令她想哭。
刚经历过那么黑暗恐怖的事情,即使她有颗比平常女孩要坚强勇敢的心,却依旧吓得不轻,她也想在最绝望的时候寻求一个依靠,而傅寒铮,就这么顺其自然的给予了她依靠和满满的安全感。
傅寒铮眸色深邃的低头注视着她,蜷着长指,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一记,“还觉得在做梦?”
她一时没有反应,愣了半晌后,咬着唇,注视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簌簌掉落。
“傅寒铮……”
小女人忽然扑进了他怀里,双手还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她哭的像是只受伤的小猫,委屈又可怜,傅寒铮冰封的心口,被这细细碎碎的哭声一点点碾碎,化开,那平静已久的心湖,竟然有了一丝丝不一样的悸动,僵硬在半空中的双手,终是缓缓落下,将这小女人抱进怀里,大手一下一下耐心的安抚着她颤抖的纤背。
她哭的一片凌乱,只本能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抱着他脖子的两只手臂,越收越紧,直到男人清润的嗓音开腔:“慕微澜,我刚救了你,你就想谋杀我?”
她一愣,红着小脸连忙松开他的脖子,可男人的长臂却更快一步揽住了她的腰,将她重新带进怀里,视线陡然撞在一起,女人的水眸澄澈的盯着他深沉幽邃的瞳孔,他的眼神像是台风眼,外面不动声色,内里却风起云涌的有个巨大旋涡,像是要把人吸附进去。
他的视线比平时温柔也令人动情,慕微澜鬼使神差的闭上双眼——
一秒、两秒、三秒……想象中的那个吻,迟迟没落下。
直到耳边响起那道戏谑的低沉男声,“你在等什么?”
慕微澜猛地睁眼,只见这男人玩味的睨着她,凑到她耳边,故意问:“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吻你吧?”
这男人竟然在耍她!
她小脸又红又热,气呼呼的刚想推开他,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在她瞪大双眼的那一瞬间,薄唇落在了她唇瓣上!
她只怔忪了短短了几秒,便跟随着自己的心意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仰着脖颈青涩又毫无技巧的回应了他的吻。
慕微澜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她是有点喜欢傅寒铮的,就算还没爱到天崩地裂的份上,但内心的那份悸动却已经不可忽视。
这个冗长的吻,不疾不徐的,甚至有些温柔,完全不像是傅寒铮给人的感觉。
傅寒铮这样的天之骄子,倨傲、霸道、冷漠,之前他吻她时,也是这样的感觉,可今晚这个吻,于慕微澜来说,倒更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温柔、细致、安抚她不安的心。
直到慕微澜呼吸困难之时,傅寒铮才微微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哑声低喃了一声:“抱歉,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磁性迷人,而这句话,更是令慕微澜胸口震动着。
她假象过傅寒铮会来救她,可当他真正出现在她面前,解救了她时,她除了震撼之外,便是感动。
自从父亲死后,她是第一次感觉到在她最崩溃的时刻,有个肩膀可以给她依靠和安全感。
她靠在他怀里,眼圈和心脏处热乎乎的,像是有什么在融化,她吸着鼻子钻进他怀里,小声呢喃了一声:“傅寒铮,谢谢你来救我。”
男人垂眸望去,怀里的小女人咬着唇,隐忍着哭声,浓密纤长如一把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泪珠,鼻翼一抽一抽的,哭起来的模样,竟然跟小糖豆有八九分相似。
男人情不自禁的抬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子,“糖豆还在家等着你回去给她过生日呢。”
提起小糖豆,慕微澜心尖一抖,哭的反而更厉害了,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衫,哽咽着道:“对不起……赶不上糖豆的生日了。”
她的眼泪,将他胸口的衬衫浸湿,那双软白小手在他衬衫上抓出褶皱痕迹,傅寒铮低头,情不自禁的在她额头吻了吻。
“糖豆的生日,以后每年都有。”
傅寒铮不善安慰人,他过去三十二年的人生里,也只安慰过小糖豆,不曾安慰过其他女人,这样一句清清淡淡的话,已经算是对慕微澜极大的安慰。
慕微澜哭的脑子里乱轰轰的,想起小糖豆跟她代孕生下的那个孩子生日在同一天,她抬眸怔怔望着傅寒铮,男人微皱眉问:“怎么了?”wWW.ΧìǔΜЬ.CǒΜ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被她很快打消。
不可能,傅寒铮这样的男人,没理由找代孕,何况,向楠茜怎么会允许他找其他女人生孩子?
或许,真的只是巧合……
她到底是懦弱胆小的,不敢在傅寒铮面前撕开这伤疤,将这血淋淋的伤口毫不保留的暴露,可若是他否认,她根本没法收场。
她摇了摇头,糯糯的问:“在小糖豆生日前一天晚上,你不是说有事情对我说吗?”
他要对她说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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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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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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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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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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