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睡在老王府的初星,此刻瞪大了眼睛,蜷在床上,望着床边炭盆里的木炭,瞧着那炭火,微微泛着红,心里跟着那火星子,忽明忽暗。
明日就是自己大婚了,她想着便觉得欣喜而激动,根本就没法睡。虽然母妃包办了大部分的事情,但很多事情还需要他们自己亲力亲为,这一个月以来,她成日在市集里转悠,而夜冥为了婚宴,更是推掉了所有要出城办理的公事,把边界全权交给了夜歌,陪着她做婚服,选婚被,挑绣娘,挑喜饼,总之,能陪同的都陪同了。他虽嘴上没说什么甜言蜜语,但她看的出他对他们婚宴的重视。也觉察的到他的忐忑和紧张,不然那日试着婚服的时候,他也不会连鞋码都拿错了。
想到这,她不由想起,昨日,夜冥知道他们要分开,她今日必须要来老王府睡着的时候,那家伙脸上明显的不悦和不安。早早,便派人来这把房间烘热了,床褥都垫了三床,暖和的她都有些冒汗了。
她翻了翻身子,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嗅了嗅被子上残留的太阳香气,这被褥还是新晒的。不敢想,一年前的今日,她还在为自己的生死担忧。
“不行,明日要早起,睡了睡了。”
她喃喃自语,嘴角还挂着笑颜,闭上了眼睛。
忽然身侧一阵凉风扫过,她心里一惊,眼睛一睁,转了转,细细的听了听,忽然腾的一下便坐起随手抄起就放在枕边的玄凌鞭子,朝着那股凉风抽过去。
“谋杀亲夫啊。”
暗处,传来夜冥的调侃。她松了口气,翻了个大白眼,瞧着他一身黑,从暗处走到她床边,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
“大半夜不在王府呆着,来这吓人。”
她松了鞭子,将玄凌丢回了床边,眼里含着笑,身子一躺,重新钻进被窝。
这个夜冥,天亮可不就能见了么,大半夜,下着雪的,非要跑来一趟,怪叫人感动的,真讨厌。
“没想吓你,以为你早都睡下了,本只想看看你这屋子暖和不暖和,看看你睡得好不好。没想到差点被你给抽破相了。”
夜冥揉了揉还有些麻的虎口,有些委屈的语气,上前坐到了初星身侧,捏了捏初星的脸,这丫头虽然久没用鞭子了,但遇着危险的时候还真的一点不含糊,方才那一鞭子,若是他没接住,叫鞭子抽到他身上,定是皮开肉绽。
“王爷把这屋子弄得比三伏天都热,我暖着呢,若不是王爷来,我都要入梦寻周公了。”
她起身,抓过夜冥的手,将他有些冰凉的手,放入了暖和的被窝,虽嘴上抱怨着,可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那便好,那本王走了。”
瞧着她这般乖巧,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了笑,起身便要离去。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那么离不开这个丫头,她不在身边的时光,总是叫他惴惴不安。方才也是因为担心的睡不着,才想来看看的,现在看这丫头还挺好,便安心了。
“这么快,不再暖暖身子?”
她一把拉着他的手,瞧着外面的落雪,心底有些不舍。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同床而眠,今夜,她本来就有些不习惯的,原没看着他的时候,也还好,困倦了,也就能睡下了,但现在他又跑来叫她看见了,这会儿,当真舍不得了。
“嗯,你这是要我夜宿你这?王妃,太心急了吧?”
他回眸,双手往胸口一交叉,眼底流露出一丝玩味。这丫头,舍不得自己,倒叫他欣喜的不得了。不过回去还是要回去的,不然明日如何接亲。xǐυmь.℃òm
“你又曲解我,乱想什么呢,哼,不理你,走吧。”
初星脸上一红,瞧着他那一脸不正经的样子,撅了撅嘴巴,身子一侧,躺下不理他了。随后,只觉得又是一阵凉风略过,她回身,瞧着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她理了理被子,嗅了嗅空气里他残留的松木香气,闭了眼。
睡了不足两个时辰,天还未亮,初星就被人从床上唤了起来,开始了梳妆打扮。虽然平日也是春桃帮着她梳妆,但今日不同,今日不止春桃一人,母妃还派了有经验的婢女还帮忙伺候着她更衣打扮,加起来七八个人围着她,叫她都快有些透不过气了。
连夜歌这个爱睡懒觉的人儿,今日也早早起来凑热闹。
“这个,这个胭脂颜色好看,配她今日的嫁衣。”
夜歌在一旁开心的指手画脚,而初星只一副丢了灵魂的模样,打了个打哈欠,伸了伸拦腰,抬眼看着夜歌。
“你不困么?”
她眼里闪过一点困倦的泪花,仿佛下一秒闭眼,她又能睡过去一样。原来婚嫁是这么辛苦的事情,早知道,昨天就不想七想八,早些睡下了。
“不困啊,我开心着呢。哎呦,你今天可是新娘子,是要当王妃的人,怎么也要精神起来啊。”
夜歌瞧着初星这副模样,上前点了点她的额头,嬉笑着。
自己的哥哥,总算要娶妃了,而且还是娶的这样一位女子,她怎能不高兴。
“好。好。”
初星点点头,晃了晃脑袋,用手支着下巴,撑在梳妆台上,眼睛却慢慢又闭上了。
“来了来了。王爷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着外面的嬷嬷喊着,初星才再次睁眼,而此刻天都透亮了,初星看看身侧,才发现自己竟然又睡了好一会儿,她抬眼,看了看夜歌,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原来是夜歌撑着她这颗脑袋和这副身子,好让下人帮她梳妆,而又不吵醒她。
“有精神了?听闻,我哥已经到门口了哟。”
夜歌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笑了笑。方才初星睡着,她原是想叫醒她的,可一想着,星儿身子弱,若是再因为睡眠不足,精神不济,那如何能撑到晚上?于是便当起了人肉架子,撑着这丫头,撑了许久。
“真的!”
听着夜冥已经到门口了,这才打起了精神的初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凤冠霞帔,红唇墨发,美的像画卷里走出来一样,直叫她有些不敢认了。这些丫头也太厉害了,她昏昏睡着的时候,她们竟然还能将自己打扮的如此动人。
她感慨着,谁曾想,两年前的今日,她还是一个山野丫头,那个被她扇了耳光,偷了东西的王爷,竟然成了她的夫君。她原是想做个平凡村妇,极其不愿入权贵之家的。但如今,因为那个人是夜冥,所以她无所畏惧。
“王爷到了。”
门外,春桃跌跌撞撞一脸兴奋的跑了进来,一群人急忙抓起那绣着金丝边,龙凤呈祥的流苏红盖头,盖在了初星头上,将她扶到了一旁的床上坐着。
而后,她便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她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加速着,脑子也莫名的嗡嗡作响。
直到一阵哄笑,一双大有力的手将那红色绣鞋套入她的脚内,而后熟练的将她一把抱起,她嗅着那熟悉的气息,她知道,他来了,她自然的将头往那肩头一靠。她能听见那个人胸膛里的那颗心,跳动的和她一样快。她紧了紧环绕在夜冥脖颈的手,盖头下的脸,早就笑开了花。
而在嬷嬷的指引下,完成了复杂的礼,在别人的搀扶下入了马车。
王府外头,早就涌满了人群,她一袭云纹金丝勾边的血红色嫁衣,宛如落日下的流霞,外罩着极柔软轻薄飘逸的散金色鲛纱,缀着米粒大小的珍珠流苏盖头遮盖了她今日的绝世容华,腰间束着流云纱凤凰腰带,将她那一副玲珑巧致的身材勾勒的完美,在旁人的搀扶下,她慢步行走,缓缓上了马车,妖冶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好似无边血色,又像天边燃起的火焰,要将今日的万丈繁华燃尽。
“好美啊。王妃好美啊。”人群里,童言无忌的孩童,不惧的嚷嚷着。
直叫马车里的她,隐隐笑着,她不知道,此刻的阎城,艳红一片,早成了一座红城,他们所行之路,皆张灯结彩,挂着红灯笼,街道两侧,来看热闹的人密密麻麻,大家比肩接踵,个个都攒着脑袋想一睹今日夜王的娶亲的风采,十里红妆,所行之处皆洒了明艳如火的红色杜鹃花,天知道,夜冥是如何在这个季节弄到那么多杜鹃花瓣的。
而老天似乎也终于成人之美一回,天气格外好,没有落雪,阳光明媚,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一城红艳之上,衬托着马背上的夜冥,格外的帅气。好像那些大红的灯笼,热闹的炮仗,伴着沿途的吹吹打打,都压不过夜冥今日的气焰。
十几辆马车,除了初星坐的那一辆,其他都用来装着东西,里头有各处送来的礼,还有古湄送给初星的东西,大大小小,她一个人竟然就装了好几车。
入了夜冥的王府,两人被人拉着做完了各种礼,还不等歇口气,初星就被人送到了那熟悉的内院里。内院,夜冥也早就将房间烘好,十分暖和,她呆坐在床上,不言不语,低着头,安静了好一会儿,听着身边静悄悄,什么声响都没有,她实在憋不住了,小心的撩开盖头,蹑手蹑脚透过门缝一瞧,一个人都没有。对啊,春桃此刻一定在前厅忙前忙后,那些嬷嬷做了该做的事情,也都走了,夜冥现在肯定也被困在正厅里,招待那些宾客。看来,今日的内院,不到夜里闹洞房的时候,是不会有人来了。
她将红盖头随手往床上一丢,看了看房间。不过一夜,竟然就大变样了,朱砂红的灯笼,刻着喜字的蜡烛,红色的金丝锦绣鸳鸯被,暗红色的桌布,满眼的红色和喜字。看的她都觉得眼睛酸,她揉了揉有些饿的肚子,看了一眼桌上盘子里的那些红枣花生莲子,撅了撅嘴。
唉,早知道阎城婚嫁的规矩是这样,前面梳妆的时候,就不该睡觉,而是吃东西。原还以为自己能在外头吃点什么,没想到就这样被送到房间里了。她左右扫了一眼房间,看了看那几块巴掌大的喜饼,抿了抿唇,还好,还有喜饼。
她拿起一个喜饼,看了一眼盘子,又有些犹豫,方才的嬷嬷说了,盖头一定要王爷揭开,我现在自己揭开了,还吃了东西,等下被发现了,夜冥会不会又要啰嗦我?
她想了想,将喜饼换了个造型,叠了起来,遮盖掉了方才拿走的那一块的缺口,自满的笑了笑,而后快速将那饼吃了。随便噎了几口水,便又因为心虚,将盖头盖上,躺到床上,自在的躺成了大字,现在天不过刚暗下来,夜冥要回来,估摸最快也还要一个时辰吧,不如先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那么饿了。她揉了揉今日被折腾的有些酸痛的肩膀,而后闭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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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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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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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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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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