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说,若她寻不到他,她就吹响它,他一定来寻他。现在他人虽然在她眼前,可已经丢了,丢到了千山万水之外了。她从未有过一次吹响过它,现在,试试,他会回来吗?
她将那白玉哨子,置于口中。用力吹了几下。还是那微弱如蚊虫的声音。对啊,那时候,夜冥不也没吹响过么?
可笑。他又骗她,她根本不能吹响它。呵呵。
她笑中带泪,转身,混入了等着发喜饼的人群。她就再看他一眼,细细的看一眼,她就走,从此,两不相见。
正招呼着宾客,夜冥忽然脸色一变,方才是玉哨子的声音,他环顾四周,他们说他的玉哨子丢在荒沙之地了。现又是谁,吹响了玉哨?
而身侧的暗流暗鹰也惊觉,看了看四周,是玉哨,但任凭他们搜寻,也没看到那丫头的身影。难不成是幻觉?
“谢谢,下一位。”
随着身边小侍的吆喝,夜冥回过神,转身继续拿起一块喜饼,心中想着什么时候是个头,母亲这招,好是好,却十分累人。
他强打精神,回头,却见一个半面都是红斑的驼背男子迎面而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初星见着夜冥和夜颜玉这般诧异,强忍眼眶的泪水,笑了笑。
“祝,王爷公主,比飞却似关雎鸟,并蒂常开边理枝。”
虽然她极力控制,可声音还是不可避免的颤抖了些许。她深吸气,将头抬起,终是看清今日的夜冥,那熟悉的眉眼,一对剑眉之下冷冽的眼眸,棱角分明的五官,被今日的红装衬的更英气了,真是和她曾想的模样一样好看。
夜冥却并不想多看她此刻丑陋的脸,只是低下眼眸,将头偏了偏。倒是他身后的暗流和暗鹰,大吃一惊,难掩脸上激动又羞愧的表情。
是,是初星,纵然她女扮男装成这副鬼样子,但朝夕相处了一年多,他们怎么可能认不得她。她此番冒险出现再次,一定是遇到极大的困难了。
暗流皱了皱眉,眼神示意初星一会儿到隐蔽处谈。
却不想初星只是抬眼瞥了他俩一眼,极度失望的眼神,接过夜冥手中的喜饼,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群里。
“该死。”暗流低低的暗骂着。这臭丫头现在肯定伤心欲绝,误会大了。
“爷,我,我去想去茅厕。”总是闷不吭声的暗鹰,此番却是遥望着初星离去的方向,低声在夜冥耳旁说到。
“去吧。”夜冥羡慕的看着暗鹰离开,心里已经有几分不耐烦,这该死的喜饼什么时候发完。
还不等夜冥话说完,暗鹰已经飞奔而去。
而此刻初星,早就泪流满面,失声痛哭的游走在巷子里,手中的喜饼早就被她捏成碎末,散落一路,不过短短几日,她在这世上居然再无依靠,爱她的为她而死,她爱的负她而去。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上天如此惩罚她?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泪眼婆娑,看了看前方的路,十分迷茫,她不知道如今的她,该去往何处,又该如何报仇。
忽然,她眼前一黑,一个麻袋迎面套头而来。
“此人我方才看了好久,不知道哪里来的,不像本地,看着挺年轻,应该能卖个好价。”
“啧,可惜是个驼背啊。”
“驼背怎么,艳姐要的是他的五脏六腑,又不是这副皮囊。”
“也是。”
耳边是几个男人低估的声音,原来是遇到卖贩了。她知道,这些卖贩闲来无事就在街上寻觅,看见哪个形单影只的流浪之人就会瞄准机会劫走,卖进那些贩卖脏器的场所。初星想要反抗,拼命挣扎着身子,指尖释放灵气,却不想腰间传来一阵锥心刺骨之痛,而后,她便浑身酸软无力起来。
“啧,没想到一个驼背,力气挺大,不过还是麻针好用。”男子笑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大粗针,针上还萃着药液。
迷魂之际,初星透过那麻袋的缝隙,隐约看着远方夜冥那竖着红带的发箍,冥玄......她最后一次呢喃,便沉沉睡去,眼眶中还含着泪,她的冥玄走了,从踏出山谷那一刻就走了,不复存在了,现下当今世上,只有夜二王爷夜冥一人,再无夜冥玄。
那侧,对此毫不知情的夜冥,正在努力忍着心中的厌烦,忽而耳边传来一阵似笑非笑的怪异声音。
“恭喜王爷和公主即将喜结连理,同舟共济啊。”
风铭鹭上前,拿起那喜饼,眼底扫过一丝不屑,阴阳怪气着。有道是,只闻新人笑,哪管旧人哭,这夜冥夜颜玉越是幸福恩爱的样子,越是叫他不忿。星儿现在不知道在哪里颠沛流离,他却在这里和没事人一样发着喜饼,当真叫他见识了一回,王族的绝情。
“谢谢风公子。”
夜冥奇怪的看着风铭鹭,自认和风铭鹭没有过多交集,风铭鹭为何这般讽刺的表情。
“不客气。”风铭鹭抿了抿嘴,不屑的将喜饼丢给身后随从的手里,有些厌弃的拍了拍手中的碎屑,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踏入了大门。
身后暗流,一脸委屈,那风铭鹭的表情,分明一副爷是负心汉的表情,爷才不是那种人,只是现在情势所迫,等爷完婚,就会将星丫头接回身侧好好疼爱的好吗!!不对,唉,这丫头方才跑的慌乱,暗鹰可要快些寻她,不然倒是等爷想起一切,寻不到她,那真是天下大乱了。
而一路追随的暗鹰,踏着屋顶,四处观望,却再也没有寻到初星的身影,按理,就那么一会儿功夫,那丫头不会跑出一公里之外的范围,怎么就看不见了??他心急如焚,上下寻找了几个来回,始终没再瞧见初星。
唉,该不该告诉爷?但若要告诉爷,就要爷想起一切才行,如果爷知道了一切,这半年岂不是白费,眼见王府唾手可得,古王妃三令五禁不许说。怎么办?他额头渗着汗水,纠结着。
而王府内,夜颢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如坐针毡。
“是你王弟定亲,又不是你,你这般焦灼做什么?”老王爷费力的喊了喊夜颢,便有些气喘起来。半年前,仓玄遇袭后,这身子就越发不如从前了。
“父王,我是替王弟开心。”夜颢抿了抿唇,心不在焉。
而一旁的古湄,看着夜颢这般,勾了勾唇,冷哼一声。端起今日的药,缓缓送入夜振山嘴边。
“王爷,快把药喝了,不然,一会儿凉了。”她娇嗔着,依在夜振山身侧。
而夜振山如往常一样,将那药,取了一勺,滴在拇指上的玉扳指上,没有变色,才安心喝下。他深知府里现在情况不如往日,虽然他早就写下遗书,但还是预防些好。
而古湄看着他一如既往的警惕,只是妩媚的笑了笑,将夜振山唇边的药渣,小心擦去。
“侧妃这熏香,甚是好闻。”夜振山嗅着古湄袖口的香气,觉得十分安神,想着早几个月就想问她了,但一直忘了,今日算是记起了。
“是。”仿佛意料之中,古湄乖巧的应承。
而夜颢最不喜看到古湄得势的样子,只是失望的瞥了一眼自己那位比不得古湄妖娆的母妃江瑶,而后一言不发走到外头去。
而江瑶倒是一副淡定的样子,看着夜颢那苦闷的样子,摇摇头,随后跟了过去。
“母妃,你怎么能如此淡定!”四下无人的花园里,夜颢再也忍不住,低吼着。
“啧,颢儿,你父王的传位文书你又不是没见,怕什么?”江瑶摇摇头,那文书在她手上,自己儿子终是会继承这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还怕什么?
“话虽如此,可万一夜冥娶了夜颜玉倚仗着皇室,自立门户或者谋反呢?”夜颢哭丧着脸,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半年前信了夜颜玉的话是否对的。
“呵呵,傻孩子,你是我夜家嫡子,又有遗书在手,魔帝再大,也不能做出帮自己女婿强抢王权的事情,至于自立门户,你别忘了,现下魔帝可是知道他那个阴阳星阁的预言的,不可能助他自立门户。不然也不会忌惮他,叫他成婚后就要交出兵权。”
江瑶胜券在握的表情,只要那夜冥一天没有摆脱那阴阳星阁的语言,魔帝就不可能过于器重他,就算成了最受疼爱的公主驸马爷又如何,魔帝也可能拿自己开玩笑。
哼,一群跳梁小丑。以为自己得了个靠山呢?可笑极了。就让你们多得意一阵吧。
“嗯。”夜颢强压着心里的焦虑点点头。
“我知道你此刻更多是因为那夜颜玉,听母妃一句,放下吧,女人嘛,再找就是,何必看着不属于你的。”
看着夜颢如此,江瑶点了点他的脑袋。劝了劝,便又回到了正厅。留下夜颢一人,看了看怀里的头钗,眼神流露一丝怀疑,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颜玉就是属于我的,她不会骗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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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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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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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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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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