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多力量大,这话一点都不假,几百号人进山后呼啦一下散了开来,往林子各处寻找线索,这要是只有我和道士以及百灵姐三人,真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然而,人多力量是大,可问题也不少,刚找了一个多钟头,林子里就响起了求救的信号。
那是一种类似炮仗一样的火药桶,是用土法配制的火药和竹筒制成的,拉开后会有很响的声音,但没什么杀伤力,主要是山民们用来传递信息的一种小玩意。林子很茂密,传声效果不是很好,这种火药桶的声音大概能传出百米的距离,眼下这片林子里足足有两百来号人,不管再怎么走,百米以内总会有人听到声响。
分开时我们定过规矩,一旦听到周围有信号传出,必须马上接替传递信号,好让更远的人知道。这有些类似古代的烽火台,不过这种传递信号的办法并不怎么高明,因为一片林子里的人很多的话,容易造成很多人都发出信号的局面,这样反而不能确认信号源在什么方位。可眼下也没什么办法,林子里没有信号,现代通讯手段无法用上,只能用这种土办法。
很快,信号传到了我们这边,我、道士以及百灵姐是走在一起的,听到信号后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忙往信号发出的方向赶了过去。
沿途遇上了不少的乡亲,等赶到事发地时,才知原来是有人掉进了被藤蔓和杂草掩盖的落洞里。
落洞,在十万大山很常见,尤其是在云南和广西交界的这片地方,喀斯特地貌下的山林地下全是纵横交错的地下洞系。丰富雨水不断冲刷地表的岩山,经年累月下,侵蚀出大量的溶洞,连接地下洞穴,根本无法预测究竟通向何地,而裸露在外的洞口极容易被周围疯长的植被覆盖,看上去和正常的地面没什么两样,可一旦踩下去,基本上相当于宣判了死刑,就算侥幸没有摔死,也会迷失在复杂交错的地下洞穴之中。
所幸,踩到落洞的人并没有掉下去,盘在落洞口茂密的藤蔓缠住了他,将他吊在了落洞下面两三米的地方。这一幕把我吓得不轻,要真出了这种意外,那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村里的乡亲们。
我们赶到的时候,先一步到达的村民已经在救人了。他们砍下木棍结上绳套,套住了吊在落洞中间那人的脚,收紧绳子,几个人一起往上拽,将他救了出来。
被救出来的时候,那家伙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我心里过意不去,忙上前安慰了一番,这时候道士戳了戳我,指了指那个已经露出了大半的岩洞口,对我说:“不对啊!你仔细看看,这洞这么大,就算被藤蔓遮住了,必然也是塌下去的,你们这里的人常年与山林打交道,不可能连这么粗浅的危险也看不出来吧?”
听他这么说,我又看了看那个落洞,直径足有两米来长,洞壁湿滑,长满了青苔,在上面覆盖的藤蔓伪装下,乍一看确实很难看出这下面是空的,可道士说得不无道理。定岩村的乡亲们都是从小在山林子里长大的,对于这些掩映在脚下的危险极为敏感,别说是一个常年住在村子里的年轻小伙子了,就算是我这个只在村里呆了十二年的半个定岩村人,仔细些也能看出这伪装下的破绽,这就有些奇怪了。
遭遇意外的这人也是我童年的玩伴之一,而且还是我的一个亲戚,我管他爸叫外姑舅。看他缓过来了一些,我就问他怎么回事,这么容易辨认的陷阱,你怎么会中招呢?
听我这么问,他原本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骤然一变,猛地抓住我的手惊叫道:“铁蛋,我看到铁蛋了。”
我一惊,铁蛋和幺娃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村民找了这么久也没个消息,我们都以为两人已经遭难了,可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
“别急,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和你掉进溶洞有什么关联吗?”我难掩心中的激动,但知道他刚受过惊吓,不宜逼得太紧,于是放缓了语气问他。
道士将手搭在了他肩上,口里在念咒,很快,他焦躁恐惧的情绪顿时平缓了下来,跟我们讲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原来,人群分散开后,越找越远,他正准备朝六道梁方向找过去,忽然就看到一个光着屁股的人从跟前跑了过去。都是一个村的,而且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他一眼就认出那光屁股的家伙就是铁蛋,急忙大叫,却没有得到回应,焦急之下,他就追了上去,没想到就踩到了落洞。
“那铁蛋呢?”我问。
他睁大了瞳孔,说他肯定是看见鬼了,他看着二虎往这边跑的,可等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追过来时,铁蛋一下子就消失了,等他跑到铁蛋消失的地方,就踩空了,而且当时他看得很清楚,这片地面全是石头,根本没有藤蔓,更别提落洞了。
这话一出口,我们都面面相觑起来,很多围拢过来的人就说铁蛋肯定已经遭难了,刚才出现的就是铁蛋的鬼魂,他不甘心一个人埋在这片荒岭里,这才想抓上个人作伴。
这样的言论听起来有些耸人听闻,可我却不太相信,看向道士,却见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进山的这些人很多都打起了退堂鼓,他们本就是看在奶奶这些年对他们的恩惠上才自愿帮忙的,可眼下出了这样诡异的事情,大家的积极性一下子减退了很多,好些人直接向我打了招呼,说家里有事,得回去一趟。还有的干脆直接就悄悄的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这是人之常情,我也不能强迫他们留下,况且他们能来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这波人走后,我和二虎统计了一下留下的人,发现只剩下五十个不到了,多是我们童年时耍在一起的好朋友,还有一些都是关系比较亲的亲戚。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次我们不在分开行动,大约五个人一队,分成十队,朝几个方向搜索开去。这样一来,就算一两个人遭了障眼法,其余人也能应付下场面,同时也能自救。另外,道士掏出了一大把昨晚连夜赶制的辟邪符,每个人给了一张,也算多了层保障。
二虎和我们一队,一整个上午,我们足足深入了十几里的深山,甚至找到了村民砍伐的那些用于建造山鬼祭会场的木料,但奶奶的消息却是一点都没有。
正午十二点,就在我心情沮丧的回到入山口的集合地时,才知道又出事了。
除去我们这一队外,其余几支队伍全都遇到了变故,一个人在过河沟时掉进了水里,一米不到的河沟,硬是跌断了一只腿;还有一个被毒蛇咬了,虽然第一时间做了急救措施,但还是陷入了昏迷,必须送出山抢救;剩下的几队里也都有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最为诡异的是,这些人受伤的时间,竟然都在同一个时间段。xiumb.com
他们脸色都很难看,看得出,他们也都害怕了。道士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百灵姐也拍了拍我,向我示意。我叹了口气,便让他们带着伤者先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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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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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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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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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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